綠珠先是對趙大人一禮,隨後對石崇盈盈一拜後:“大人過獎,綠珠慚愧。衛尉大人,奴婢曾聽大人,大人聽過羅公子所譜之曲後,感歎奴婢所寫《明君》曲之詞若以羅公子之曲風譜曲,不知是否會另有一番韻味。眼下既然這位大人提出,且羅公子又在此,是否由奴婢吹笛,另一歌姬唱奴婢所寫明君歌,歌畢,如羅公子亦不介意,便請羅公子宴後為奴婢所寫明君歌譜一曲不知可好?”
石崇聽後眼前一亮,一臉期盼和興奮地問羅成道:“應龍老弟可否賞麵譜一曲?”
羅成在聽綠珠時就開始頭大如鬥,如今聽石崇這一問則更是哭笑不得:你如此我能不賞麵嗎?不過好在還有餘地,隻是讓我宴後譜曲,如此,倒也可來個移花接木**,將後世某差不多的名曲套上也不是件難亊。
想到這,羅成神情輕鬆了許多,他一展謙遜的微笑,對石崇一拱手道:“衛尉大人,應龍些許粗俗之曲怕到時難入大人和尊夫人之耳,還是別令應龍獻醜了。”
羅成還是抱著能免則免的態度婉言推辭一番。
“哈哈哈,應龍老弟果然謙遜。”石崇大笑著表示後轉而對綠珠道:“應龍老弟已應承了,快吹笛唱明君曲吧。”
“是!衛尉大人。”綠珠應聲轉身去拿笛並叫歌姬唱曲去了。
羅成目瞪口呆:我那分明是在委婉地推辭呀?咋一下變成應承了呢?莫非古代不興來這套?
綠珠可沒理會羅成咋想,她興致勃勃地吩咐了一名歌姬和一班樂師後,一抖長袖露出青蔥般的玉手,從隨侍丫環手上取過一支近兩尺長的碧玉笛,端至朱唇前開始吹奏起來。
一段頗為哀怨的前奏之後,在如泣如述的笛聲和其他樂曲的伴奏下,歌姬唱出了綠珠所寫的明君歌來:
我本良家女,將適單於庭。辭別未及終,前驅已抗旌。仆禦涕流離,猿馬悲且鳴。哀鬱傷五內,涕位沾珠纓。行行日已遠,遂造匈奴城。延我於穹廬,加我閼氏名。殊類非所安,雖貴非所榮。父子見**,對之慚且驚。殺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苟生亦何聊,積思常憤盈。願假飛鴻翼,乘之以遐征。飛鴻不我顧,佇立以屏營。昔為匣中玉,今為糞土塵。朝華不足歡,甘與秋草屏。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為情。
笛聲悠悠清淒,聲聲似泣;歌詞哀怨淒涼,愁緒萬千。
果然好才情!難怪傳中石崇要用三斛珍珠換取綠珠並將其視為心頭肉掌中寶,以至後來掌握生殺大權的司馬倫的寵臣孫秀索要時,竟斷然拒絕,以致被孫秀滅門,看來不僅僅是因綠珠的花容月貌。
《明君》曲乃漢時人們憐惜王昭君遠嫁他鄉而作。老實話,雖然綠珠笛子吹得非常好,她寫這詞也夠哀怨淒涼,但羅成對那《明君》曲卻不十分欣賞,雖然此曲在此時很是流行,坊間民間傳唱不止,但仍明顯存有古曲那節奏太過緩慢不,還單調缺少抑揚頓挫旋律變化的通病。當然,不少人就喜歡那味兒,羅成則感覺不大對胃口。
幾位大人和李信自然是聽得如癡如醉,沉迷其中。曲一結束,便紛紛讚不絕口,一片訟聲。
羅成也由衷地、老打老實地稱讚了一番綠珠的吹笛技藝和她所寫的歌詞,對《明君》曲卻隻字未提。不料,他這番老實做為卻引來了麻煩。
“聽應龍君言下之意,這《明君》曲是乎不為應龍君所喜?如此看來,應龍君音律造詣可謂不同凡俗,何不當場譜上一曲也好令吾等見識見識,一飽耳福呢?”趙胖子忽然陰陽怪氣地擺羅成一道。
他這話一出,滿大廳可能除了虎子以外,個個不是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就是心存看笑話的心情死盯著他。
“如果應龍君一時才思不至,吾等大可稍候片刻,待應龍君才思泉湧後再譜也不妨。”趙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補充言道。
石崇雖然十分希望羅成當即譜曲,但覺得趙胖子也太過份,不由斜了趙胖子一眼。但卻沒啥。
羅成不禁心裏冷笑:好你個死胖子!你子做得夠絕!不過,你想讓我出醜那可是打錯算盤,找錯人了!稍候片刻?很不幸,在聽了明君歌之後,羅某要令你趙胖子失望了!
“既然趙大人及各位如此盛意拳拳,應龍便獻醜了。”羅成神情坦然地站起來對石崇及眾人一禮後,不急不緩道。
“好!有請!”石崇興奮地引身對羅成一拱手道。
羅成走到樂師處借過一支笛子,橫笛輕吹。
笛聲一起,一縷仿佛帶著一絲涼意的秋風徐徐拂麵而來,秋風在廣垠的藍白雲下,穿過蕭瑟的林間,攜著片片秋葉,落入碧綠如鏡的一湖秋水,搖曵出層層漣漪;
笛聲綿綿,一位紅妝素裹,輕紗蒙麵遠在萬裏之遙的漢家少女,凝眸關山,微蹙眉黛,明麗的容顏上顯出淡淡哀愁;
笛聲悠悠,妝台前,少女斑斑淚痕盡映銅鏡裏,花容月貌,掩不住深深的寂寥和哀怨,昔日清純靈動的明眸,現出一份蒙朧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