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片寂靜中,寒澈策馬上前,靈薑探出了頭。
隻看見,輕輕的風,拂動紗袍的一角。
那是一種靈薑從沒見過的紗,剔透,柔軟,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並不刺眼的光,如煙如霧,若雲似霞,輕得能被微風托起。
寒澈上前,仍然,久久的沒有言語,沒有動靜。靈薑耐不住好奇,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道路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馬隊靜靜地停在道路中央,沒有人做聲,沒有人上前,就連馬,都是靜靜的沒有嘶鳴出聲。
路中,躺著一隻折了翅膀的白色的鴿子,半邊翅膀都染成了血的顏色。
但是人和馬的寂靜無聲,絕不是因為這隻鴿子。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托起了地上受傷的鴿子,幹淨的粉色的指甲在陽光下反射出玉一般的光暈。
那托著鴿子的手,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對待一個相處已久的夥伴,又仿佛是在攙扶一個很好的朋友。
就因為這小心翼翼,靈薑對這雙手的主人,有了些好感。
那人小心翼翼地直起了腰。
原來是一個身材修長,秀頎的年輕男子。
從側麵,靈薑隻看到,他有一頭,絲緞般柔滑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拂而下,少許的發絲在風中輕揚。
他身上的紗袍,是道袍的式樣,卻因為特殊的材質,遠遠的看起來,他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平增了幾分飄渺空靈之氣。
雪白的道袍,被一根白玉帶束著,腰間,別著一管碧玉簫,通體碧綠的簫體上刻有兩行小篆。隔太遠了,靈薑看不真切,寒澈卻輕輕念出聲。
“滄海浮名皆可忘,三更有夢我自賞。雪蟬衣,碧玉簫,你是滄夢公子!”說出來的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的語氣。
那男子轉過頭來,朝寒澈微微頷首道:“抱歉,驚擾了車駕。”
夕陽的斜暉下,靈薑一下子看清了他的臉,他的麵容並不算突出,但卻有一雙湖泊般寧靜的眸子,深不見底,似乎包容了千丘萬壑,千山萬水。一身素白的衣,純淨中卻不掩他的卓爾不群,渾身別無長物,卻比渾身羅綺的王室貴胄更顯氣度不凡。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對你微笑,整個世界,都仿佛一齊靜了下來。水不再流動,鳥兒不再歌唱,風兒停滯在他身邊。
他渾身,都透著一種神奇的能讓人寧靜的力量。難怪整個的車隊,都奇跡般的靜了下來。
靈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瞧,心裏莫名其妙地倍感親切和溫暖。
似乎感應到她的凝視,被寒澈稱之為滄夢公子的年輕男子的目光向她看過來,對她笑了笑,笑得非常溫和親切,就象和煦的陽光撫慰著春天的大地,給人一種溫柔的力量,熨平人心中的憂傷。
靈薑心中那種奇異的感覺更強烈,就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她不自覺地想要上去,和那人說話。寒澈卻叫住了她。
“公主,請給滄夢公子讓路。”外人在時,寒澈仍然稱呼靈薑公主。
靈薑環顧周圍,才發覺,車隊裏所有的人,都默默站立在了道路兩旁,神色恭謹地望著滄夢公子,馬和車都被牽到了道路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