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丫頭們鋪好床之後, 都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還剩下一個連翹正在剪著燈芯, 屋內燭火搖曳, 將顧玦落在地上的影子映得有些扭曲。

“顧玦, 這個時候你來找小爺做什麼?”漫不經心的逗著蛐蛐兒, 視線落在對麵的人身上。

顧玦輕笑了一聲, 眼神閃了閃, 溫潤的嗓音中夾雜著幾絲傷心,問道:“小九可是真的惱了我?當初我也……”

“直接說你來找小爺的目的。”顧九移開視線,打了個哈欠, 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也不去看顧玦了。

顧玦走進來,看向顧九的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歎了口氣:“小九, 你這麼聰明,定然知道我來找你是想做什麼。”

顧九呲了呲牙, 咧嘴笑了, 與剛剛看見顧玦時, 露出的笑容一般無二, 十分燦爛卻沒有溫度。

‘哢噠’連翹剪完了燈芯, 將剪刀放在桌子上, 重新將燈上的防風琉璃罩戴了上去,屋內比之方才,明亮了許多。

顧九轉頭看了一眼連翹, 擺擺手:“下去吧。”

“是。”連翹應了聲。

還沒等她走出門, 便有一個丫頭端著茶和點心進來了。

連翹瞥了一眼,淡淡的移開視線走了出去。

顧九視線落在這丫頭的腰間,那裏有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著:芍藥。

顧九輕嗤了一聲:“芍藥,平日裏也沒見你這般機靈啊,今日到是奇了。”

“爺,芍藥哪日不機靈?!隻是您未曾注意到而已。”芍藥端著茶杯的手一頓,轉頭笑著說道。

顧九挑眉道:“呦,竟然學會與爺頂嘴了?!”

一旁的顧玦,瞥了芍藥一眼,溫潤如玉的臉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著顧九,柔聲道:“小九,你便這麼不喜我來你這裏?”

“小爺可沒說。”顧九撇了撇嘴,眼珠一轉,衝芍藥擺擺手,“下去吧,爺跟五皇子殿下有些事要說。”

“是。”芍藥屈了屈膝,轉頭走了出去。

看著芍藥離開的背影,顧玦眼神清明,輕聲問道:“小九,五哥從未求過你什麼,這一次,五哥求你幫忙。”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顧玦,小爺最看不得什麼你不知道?”顧九斂去臉上慵懶,眼神冷肅。

苦笑一聲,顧玦站起身,長長歎了口氣:“你的脾氣我豈能不知,可是,父皇的身體你也十分清楚吧?小九,你能自欺欺人,我做不到,現在父皇還未立儲,若是一旦父皇有個一二,大周必亂,大周的戰事剛結束,萬一……”

“嗤,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要那個位子麼?!”顧九冷笑。

“是,我想要。”顧玦不再掩飾,目光直視顧九,鄭重而認真。

夜色清冷,天也越來越涼了,顧九瑟縮了一下,視線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喊道:“連翹,過來把窗子關掉,想凍死爺啊?!”

顧玦還是定定的看著他,眼神絲毫未離開半分。

屋外的連翹連忙快步走進來,將窗子都關了,轉頭笑嗬嗬對著顧九說道:“爺,您昨兒不還嫌熱?怎的今日又冷了?”

哼了一聲,顧九不看她,隻咕噥道:“就你話多。”

連翹笑了笑,轉頭向顧玦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了。

“小九……”顧玦眼中閃過期待,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一向淡笑消失,第一次顯現出些許緊張。

顧九眸子明明滅滅,好大一會兒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顧九才開口道:“你想讓爺如何幫你?爺一不為官,二不打仗,爺又有何本事讓你親自來求?”

聽到顧九的話,顧玦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喜色,他急急地說道:“有,自然是有的。”

說完又似乎是感覺自己太過急切,顧玦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溫潤的臉上再次浮現那淡淡的笑意。

看著顧九,認真道:“小九,聽說你認識墨家嫡係?!我來此便是想借此人一用。”

“原來如此,我就說你怎麼這般急切,大半夜的來找小爺,就知道你沒安好心。”顧九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自顧玦一出現,他便知道顧玦是為了皇位之事,他就是不想搭理顧玦,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別的事。

顧玦無奈的笑了笑,“這如何能說是沒安好心?!”

“爺知道,你們一個個都盼著舅舅死,舅舅沒死時你們都鬥得死去活來,若是舅舅一死,你們更是毫無顧忌了,到時候能活下來幾個還未可知。”顧九歎了一聲,轉頭看向顧玦,神色複雜道:“若是你坐了那個位子,你會對他們趕緊殺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