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尼亞)拉斯洛·巴拉斯基

他們走進咖啡館,環顧一下四周。丈夫就說:“這兒不能交談!”  他向妻子做了手勢,他們就向出口走去。  在大街上,妻子憤憤地說:“你想,在基基裏奇就是高峰時也會有許多空位!”  男的沒答話,他們猶豫不決地徘徊了一陣,後來女的又說:“我們去柴奇·握爾查莎小飯館。也許,那兒還有空房間。”  可是小飯店也擠滿了人。在每個四座位的房間裏都擠著六個人。餐廳領班把一個房間指給他們看:“這裏隻坐了三個人,能占個空位。”

一個坐著的人斷然提出抗議:“我們在等朋友!”

領班客氣但堅決地回答:“很遺憾,必須安排客人。您的朋友來時。我們會想法給他們弄一個小房間。”但是夫婦倆沒有坐下。他們等著。很快房間空出來了,他們馬上占據了它。“呶,現在我們能安靜地談談離婚的事了。”丈夫做個手勢說。“您錯啦!他們還會讓什麼人跟我們坐在一起的。他們就會聽見:為什麼我們性格不合,為什麼想離婚,怎樣相互提條件。對他們真是不壞的消遣!”“呶,好吧,好吧!我們說,位子有人。”“這我們很難辦到!難道你沒看見,即使告訴他們說,位子有人,服務員還是把房間塞得滿滿的?”“得了。”丈夫的臉變得陰沉起來。“你聽著,我想出一個辦法。我們裝著發瘋似的彼此相愛。你懂嗎?沒有誰會打擾熱戀的人。你能裝假嗎?”“試試看吧。”“那麼我們開始吧。臥室留給我,餐廳給你。”“這怎麼可能!臥室要貴兩倍。”“外加地毯歸我。”“那條舊的?”“聽著,這樣咱們談不攏。你總是個吝嗇鬼!”“我?前所未聞!小心,服務員和新客人走來了!”女的鍾情地彎腰向丈夫撲去,而他開始不時地撫摸著她的手。“我們不來這兒。”新來的人中間有一個說。他們走遠些了。“怎麼樣?”丈夫又開始了。“臥室歸我。你可以拿落地台燈。”“連收音機!”“這不可能!收音機我要!快接吻!他們來了!”他們接了吻,又救了這個房間。“自然,臥室——這是你寶貝媽媽的主意。”“是她的主意又怎麼樣?”妻子憤憤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有權過問!”  “非常遺憾,她過於頻繁地過問我們的家庭生活!”  他邊說邊吻了一下妻子的脖頸,而她溫情脈脈地望著他的眼睛。  這個把戲又成功了。他們激烈地爭吵了一會,辱罵與擁抱、熱吻交替進行。終於談妥了臥室和餐廳怎麼分。然而,在談到玻璃櫥時,他們又無法達成協議了。  “你想把我洗劫一空哇。”丈夫像雄火雞一樣漲紅著臉抱怨。可妻子用摟住他的脖子和親一下嘴作為回答。  服務員生氣地望了他們一眼,和新來的客人繼續向前走去。  這個吻使丈夫稍稍有些發窘。這裏麵看不出是迫不得已的。它是真的。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吻,並返回到夫妻生活的最初年月中去了。  女的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她也明白,雖說接吻的緣由是為了避免服務員找麻煩,但它並不全是在服務員在場時進行的。要知道客人仍已經走開了,可接吻還一直在繼續。  “那樣,玻璃櫥,”丈夫在一陣慌亂和片刻沉默之後說,“你聽我說,它和所有的細瓷擺設你拿著吧。”  “不,我不能收下這些。你留著吧。”  “絕對不行,難道你能同那個芭蕾舞女演員或者同那個紅花瓶分開麼?要知道你是那樣喜歡它們!”“可難道你不喜歡麼?”“一般說來,也許是的。”“而那幅裏帕·羅那的畫呢?我們甚至沒談到它!我們是怎樣經常欣賞它呀!”“而《達特拉的風景》呢?”“我們曾多次向往在旅遊時到那裏去玩一陣啊……”“早就該去了!那麼,也許……”“我們現在也許不談離婚的條件了。”女的說。一陣寂靜。服務員的出現又把他們趕入互相擁抱之中。當他們放開握緊的手時,丈夫輕聲說:“六周後有一次旅遊,在達特拉待八天。你願意……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妻子很快環顧一下四周,回答:“現在周圍沒有任何人。快點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