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白綢竹葉輕紗的軟轎被抬轎的人放下,裏麵的人被小童一番搶言,終是性子正直出不得好言反駁,僅悠悠歎息一聲。
“這條路可不是誰家的,難道你們可以走,就不允許我們先行了嗎,嗯,蓮聖童?”這時那紫羅蘭軟轎子裏傳出一道笑得有些故意作做,好不得意的男性聲音。
邊說著,邊步出一名織金錦,束著一條玉帶,打扮華麗莊重異常的男子,他約二十歲左右,模樣倒有幾分俊俏,隻是五官太秀氣倒配不上那一身名貴裝扮,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再加上略顯脂粉味的氣質,十足像一個被寵壞,不曾經曆過困苦的富家子弟。
“哪裏,羅公子此話言重了,是小童不懂事,既然你先經過,自然可行,我們等等便是。”一名穿著薄紗青衣,鷺碧波紋越羅直身,大襟寬袖,袖口以撚金線繡了纏枝蓮花的男子,掀開輕簾,趨趨光彩,徐徐步出。
眉眼間清秀無匹,不染浮塵,下頷與頸子間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曲線,雙眸一派溫潤,如暖陽。白玉的簪子,簪頭鑲著粒圓潤美麗的明珠,散垂的黑發被風吹得顫動,白與黑形成鮮明的對比,幾無雜色,正如深澗對麵那冷幽幽的冰雪清蓮之穀,出塵脫俗,不帶半分煙火氣。
他一出現,明顯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氣,眼睛都看直了,果然蓮聖童如傳聞一樣,簡直就是仙人之姿,美好得令人不敢玷汙、褻瀆,就像高潔的蓮般。
哎?真是他?靳長恭在看到轎子裏走出現的人後,表情一直僵硬著,剛才若還能懷疑可能是她耳朵產生了幻聽,可是現在呢?難道她還產生幻覺了?
蓮謹之,他的臉雖然不能說是那種誇張得化成灰都能認得出來,可至少那相處三年多的記憶也不是那麼容易遺忘的。
他一直知道,當他願意為了永樂帝,為了家族的利益來到神廟逐鹿聖子之位時,便意味著等於被卷入權利中心地帶,其實在末曾進入靳國後宮前,像這種飽含著深深嫉妒、羨慕、掠奪的眼神,他早就感應到麻木了。
原來單純給她當一個男寵的日子,卻是這麼簡單,雖然說不上是懷念,卻也沒有原來那麼大的抵觸了。
這或許是現在的生活充滿的各種陰謀陷井複雜難辨,也或許是他對她的感覺……跟原來的不同了,所以也不覺得那種生活是一種純粹的焦熬,一心想脫離,想逃跑,灰心度日如年。
“羅聖童,明日便是聖子候選人的最終儀式選拔,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蓮謹之斂了斂口氣,假意聽不出他的冷嘲,平淡道。
可惜,他的息事寧人卻沒有得到羅燁的半點感激。
“可不是嗎?明兒個就是最終你與我的決賽關鍵了,聽聞明天來的貴客可不少,據說有好幾國皇帝會親臨仙都,包括……”他眼中惡意戲謔的光線一閃而過,雙唇似吐著腥氣般毒辣:“那將你當成女人一樣壓在身下的暴君永樂帝,哎……你說這世上的眼睛真是晴瞎了嗎?像你這種比低級妓子還不如的男寵,也能進入最終儀式,真是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