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上京一直追吾到了此處,倒是契而不舍。”
屬於靳微遙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微帶清寒拂麵,令人既覺通暢悅耳,又覺通體有一股被壓迫的涼意束縛。
靳長恭輕輕地將公冶放下,她踱步欲靠近一些查看另一名男子的聲音雖然聽得不甚清晰,便覺得有幾分熟悉,仿佛是在哪裏聽過。
公冶此刻已經能夠行動,他單掌撐著軟虛的身子,緩緩爬了起來。
看著靳長恭朝洞口處走去,抿了抿冰涼的嘴唇,眸露碧波清粼粼的水色,專注而滲流些許遺憾。
難得的安靜相處,竟又被破壞了……
她的腳步似貓輕巧,悄然來到水簾瀑布,頓滿濕涼撲麵難受,但是石峭陡壁間一處淅瀝瀝,水量被阻擋續斷續繼,可窺個外麵一二。
水潭岸邊,靳微遙清淩淩佇立,斂容垂袖,背山青翠蘊紅,山水相輔,尤如名人聖士所著卷軸中潑黑而就仙人。
他安然自若麵對對岸的男子,平靜說道:“你若想殺吾,自得再練就數十幾功力方尚可。”
與他對岸相立,一名白衣雪服的男子,他整個人似冰中而出,麵寒眸厲,手持一柄赤泠泠泛著森寒的長劍,遙指著靳微遙,巋然不動。
靳長恭一愣,一眼便認出那人。
雪域少主?
如今的雪國太子雪紀武!
“我自知,憑我的本事暫時還奈何你不得,但很必須問你一句,莫流瑩瑩兒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何存在?”雪域少主攥緊劍柄,似怒似急,一張破冰的容顏崩裂似雪嘯而來。
靳長恭眨了眨眼睛,恍然此貨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原來是給死去的莫流瑩討說法來了。
想著莫流瑩死後,先是她師傅跑來替她報仇,如今又是她青梅竹馬跑來討說法,看來她即使死了,但潛在聖母的影響依舊沒有被完全消耗掉,“餘味尤存”啊。
“雪域少主,你末勉閑事也管得太寬了,吾與她的事情,沒有必要與他一一彙報的必要。”
靳微遙斜睨了他一眼。
雪域少主哼笑一聲,眉眸無一不透露著譏冷嘲諷:“閑事?如今瑩兒於皇城中死得不明不白,你可以無動於衷,你被那靳長恭剝奪了一切榮耀,無權無勢,無名無份,卻依舊安守在那個昏君的側旁,難道這就是你靳微遙所謂的正事了?”
這一番指責譏諷的話落在靳長恭的耳中,卻怎麼聽怎麼不爽了!
你跟那靳微遙兩人的事情說得好好的,扯她下水幹嘛!她表示,她簡直就是躺著也能中彈!
靳微遙不屑於他動怒,神色淡然:“莫流瑩之死,全乃她咎由自取,雖吾不得為她報仇,亦替她斂葬收棺,風光入土,你再窮追不舍,亦隻是害已累人罷了。”
“咎由自取?好一個咎由自取!是不是所有與靳長恭作對的人,都是咎由自取,妄費瑩兒對你一片癡心!你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從一開始的心寒冷笑,至最後的勃然大怒,雪域少主自知不敵,亦要拚之一博,他側劍劃了一冷冰清月弦,那臨近的水麵似承受不住那冰氣,悄然暗結一層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