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啟唇角對她笑笑,言語畢恭畢敬:“謝娘娘教導。”我從心裏感謝她如此一番體已的話,但是如我不身在這個漩渦中,隻求平安終老,定是再無其它矛頭可以指得向我。
她許是看出我心中所想,起身看向了昭純宮外,心事重重:“我十五歲入宮,如今已二十了。五年的時間,我已將太多事情看得通透。所有的人無一不是用自己的青春在鬥,甚至用自己的命去鬥。到頭來,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才人這般心性定是很好,但是,隻有聖寵在身才能確保自身安全。而且,人心不可不防。”
她看向我,搖了搖頭,又苦笑了一番,這笑容像是秋風裏殘破不堪的落葉,隻是飄零,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我方才起身對她福了一禮,語氣凝重的說道:“娘娘如此一番體已話,瑾榆定是銘記在心的。但瑾榆無心爭寵,隻求自已和家人平安。”
陸昭媛沒料想我會如此拒絕她的美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良久她才道,“秦才人可以慎重的考慮清楚,什麼時候需要隨時來流華宮找我。”她的眼神裏有著滿滿的期望,大而明亮的鳳眼看向我,很是憾動人心。
我從八寶坐椅上起身,“謝娘娘的提攜,隻是容我再考慮幾日罷。”我對她福了一禮便起身告退了。
流華宮外的天空寬廣而明亮,不似剛才宮內的空氣那般讓人壓抑。春天了,姹紫嫣紅的花朵開得遍地都是,豔麗的花朵似不堪寂寞的爭奇鬥豔著。雜亂的花香一陣陣的傳入鼻息,隻覺讓人心煩意亂。陸昭媛的一番話,著實讓我想到了很多。她也無疑是在跟自己找一個幫手,幫她爭寵,穩固她的地位。再如何,我亦不過隻是她手中的一個棋子罷了,當有一天我成了阻礙她道路的絆腳石,她同樣會毫不留情的將我鏟除,所以,我不能也不會幫她,我隻想在這個波瀾詭異的後宮中安靜的活著。而爭寵,我亦是從未想過。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著,寶禪依然每日到茗香苑來探望我。也是從她的口中我才得知當今聖上不過二十五歲,長相俊美,文武全才。而皇上對寶禪的寵愛比靜嫻更甚,寶禪已從六品的寶林被封為正四品的婕妤,聖寵正濃。而當她每每跟我講述她與他之間所發生的一切時,我可以從她的眼中看到幸福溢滿雙麵。她從不跟我掩飾她對他的感情,仿佛到了癡迷般,讓人看著生痛。
我倚在窗前看曲譜看得入神,南煙叫了我幾聲,許是見我沒有聽到,隻見她杏眼圓瞪的看著我,語氣略顯示急促:“小姐,您還在看曲譜呐!阮小姐和嶽婕妤來看您了,她們現在正在苑中長廊上看湖中魚兒嬉戲呢!”
我朝窗前的那方空間看向長廊,靜嫻身著綻青及地襦裙,頭挽近香髻,已很久未曾看到她,今日一見隻覺她豐腴了不少,多了些富貴祥和之氣。
我從茗香苑中走出,春風拂麵,隻讓人感覺到無限舒坦。
她們靜靜的站在那兒看著我,正待跟靜嫻行禮,她佯裝不滿皺了皺眉,“妹妹這是見我多日不來探訪,與我心生嫌隙了麼?”
聽她如此說道,我便依言不再行禮。隻微微朝她笑道:“姐姐可是多心了,你每日不也遣沛春來探我麼,妹妹怎會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