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又恢複了剛才一派清明的模樣，金瑞跟隨在秦始皇的身後，百感交集。
人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也許有很多人都不清楚，但很顯然，這絕對不會好受。
“到了。”秦始皇輕呼一聲，隨即望向金瑞，道：“這苦痛幻境已經是第十八層最輕處罰的存在了，雖然憑你身上的戾氣，都夠不上這裏的標準......但是，誰又知道呢？也許你從惡行中頓悟了也說不定，現在的你，隻要堅持本心，想從這幻境中解脫出來，並不難。”
秦始皇的話語，更像是安慰，他心裏清楚的知道，從這幻境裏解脫出來，到底有多困難。宋朝的高俅進去過，他的最痛苦的事情竟然是一個夢境，夢中自己整天被皇上當球踢，從此被踢了足足八百年，最近才一臉懵懂的跑出來。
秦檜也進去過，他沒出來，也沒人願意知道他進入的幻境是什麼，但是從外麵看他一臉痛苦猙獰的表情，就讓人不寒而栗。
秦始皇與金瑞所進入的，是一間廣闊的宮殿，其形如潛龍盤踞，其勢則大氣磅礴。整個結構盤結旋繞、廊腰縵回、屈曲簇擁，而站在其麵前的秦始皇，則是滿臉笑意。
“這是寡人在這裏建造的阿房宮，用來做極惡之人的寄托之所，也不會埋沒了他們；怎麼樣，你對你以後的住所還滿意嗎？”
金瑞卻是愣在那裏，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不明白當初項羽為何要燒毀這裏，如此美好的所在。
“項羽呢？他也在這裏嗎？”金瑞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不不，他怎麼會在這裏？他當初雖有屠城之舉，但是玉帝敬他幫助推翻呃.....暴秦，拯救萬民，賜他仙位，也和寡人一樣，跳出輪回了。”秦始皇苦笑一聲，這兩個跳出輪回，概念可完全不一樣。
一個身陷囹圄，一個和他的虞姬整日逍遙，讓人怎能不羨慕？
“那麼現在，你準備好了嗎？”秦始皇冷不丁的一句話驚醒了金瑞。
是啊！還要進苦痛幻境，看始皇的表態，這苦痛幻境就在這阿房宮之中。金瑞心若冰塊，這等下就要進入苦痛幻境了，是沉淪還是自由，全都得靠自己。
金瑞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點了點頭。
“那好，這上天台便是你的幻境所在，進去吧！希望你早日歸來。”秦始皇一指不遠處聳立的高塔，示意道。
這祭祀天神的建築物，此時竟成了他的歸宿。
“記住，打破幻境的所在，便是修補你的心中所缺，若你心無缺憾，那再恐怖的幻境也奈何不了你。”秦始皇深深地看了金瑞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彌補心中所缺？”金瑞心中默念著這句話，腳步輕踏，跨進了幻境之中。
......
“汝犯盡惡行，當進此地，若能幡然悔悟，尚有一線生機。”一個神秘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消失不見。
“哼，幡然悔悟？我金瑞本就不是極惡之人，又何來幡然悔悟一說？”金瑞冷冷道，他希望這個聲音的主人能聽見，但從此之後，便再也未能出現過。
光線明暗交替，整個空間由一片混沌逐漸轉向清明，待到周圍清晰可見之時，周圍已是一片喧鬧，吆喝聲、吵鬧聲不絕於耳。金瑞定睛看去，商販、馬車、行人，他此刻分明處於一條長街之中，那馬匹的毛發、商人的嘴臉、地麵的紋路，都可以看得真真切切，讓金瑞看不出一絲端倪。
仿佛先前的經曆才是幻境，此時才是他真實的所在。
“喲，金大官人，您來了？稀客，稀客啊！”一個國字臉、灰衣衫的中年男人站在賭坊門口，笑意吟吟地看著他，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悅來賭坊。”金瑞抬頭望著那麵烏黑的匾額，腦海裏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先前是夢，還是......現在是夢？）
金瑞曾無數次從夢中醒來過，但這一次，無疑是最真實的，而且也是最可怕的惡夢。
蹲下撫摸地麵，那石板上的寒冷透過手掌傳遍全身，又讓這些更像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