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了幾句, 楊老夫人嫌正堂說話不親近, 就讓人都移到了西梢間。
西梢間的地龍燒的暖洋洋的, 正前方擺了一個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 繞過後便看到了架子擺的鬆柏樣式的翡翠玉石盆景, 綠地套紫花玻璃瓶倒是插了幾支開的正盛的臘梅。
橫放的黑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羅漢床, 兩旁又製了同套的矮榻, 可以讓屋裏的女眷都不用往梨花椅上坐,
讓奶娘給榆哥兒脫了鞋子,就讓他在榻上玩, 她們繼續說話。
既然楊歆琬好不容易回來了,這話題自然是圍繞著她開展,而至於能不能從跳到別的話題去說, 就要看楊歆琬的本事了。
“你跟姑爺處的好, 我們都看見了,但我就擔心你這性子會惹侯夫人生氣。”萬氏憂心地提到了婆媳的關係, 薑侯爺是半道當上的王爺, 那侯夫人是他的發妻, 大半輩子自然也是個農婦, 她這侄女自來要強, 薑世子願意寵著她, 旁人可不像她們一樣把她當做寶貝疼愛。
聽大兒媳問的話,楊老夫人也看向楊歆琬:“侯夫人沒有為難你吧?”
若不是徐氏這個看熱鬧的在這裏,楊歆琬真想把薑家二房的事當做笑話說來跟祖母和大伯母說, 那麼不要臉的老太太和孫女簡直顛覆了她幾十年來對無恥的判定。
“母親人很好, 不是有脾氣的人。”楊歆琬這話透露出了兩個信息,一是林氏是個脾氣好的,二林氏恐怕在侯府不怎麼立的起來,不然哪家當家主母是沒脾氣的。
“看來侯夫人真是很好了,我娘進門當了你那麼久的母親,你都隻是叫她一聲夫人,沒見你叫過她母親。”楊歆瑤就是看不慣這府裏的人都圍著楊歆琬轉,就像是府裏隻有她一個姑娘似的,原本她嫁出去又說了一番決絕的話,她還暗喜終於能再也不用看到她了,沒想到她轉眼又回來了,而且這府裏的人都不提她以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簡直讓人堵心。
“瑤瑤!”徐氏瞪了她一眼,“你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
楊老夫人也皺了皺眉,要是徐氏把琬姐兒當做親女,她怎麼不會叫她母親,沒想到楊歆瑤竟然開始計較起這件事來了。
楊歆瑤咬著唇,雪白的小臉滿是不甘不願,強忍著才沒把楊歆琬當初出嫁時說的話說出來刺人。
“妹妹失言了,二姐別跟我計較。”
她失言的事又不是這一樁,上一世她便沒少罵她,有些難聽話她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沒想到她小巧的嘴裏能冒出那麼多惡毒汙穢的詞。
“自然不會計較,五妹妹還小,不懂事是理所應當的。”楊歆琬落落大方道。
楊歆瑤擱在腿邊的手握成了拳頭,指甲隻差戳進了肉裏,她憑什麼說她不懂事,若是她這個就算是不懂事了,那她算是什麼。
偏偏楊歆琬說完,每一個人說她,徐氏還誇了她一句懂事了。
楊歆瑤覺得身體有一把火,隻差把她從內到外的燒死了。
楊歆琬不看楊歆瑤都知道她的憋屈,要是以前她自然不會那麼囂張,就是有祖母的寵愛,她什麼都是直來直往的,不會用這種法子給討厭的人添堵,但既然有了上一世,知道她在楊歆瑤的心裏是個什麼樣子,她還跟她客氣什麼。
她覺得她驕縱任性仗勢欺人,她就讓她嚐嚐被仗勢欺人的感覺。
“聽說侯府內院一直都是薑侯爺的一個妾侍把持的,那妾侍還有個進宮當了嬪妃娘娘的女兒,琬姐兒你嫁過去她沒有為難你吧?”徐氏自然小女兒的委屈,立刻又把話題引到了薑家人的身上。
“我聽茹姐兒提過這件事情,侯府進宮的大姑娘在宮中頗受陛下寵愛,茹姐兒還說讓你收斂收斂脾氣,別跟那個侯爺妾侍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