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目前林輕盈還沒有學過,但是她死前一年,金線挑羽技法便被織造署攻克,也不是什麼難題了。
“宮裏不能修補嗎?”林鈺開口問道。
那侍衛低頭回答道:“聽說工藝失傳,無法修補。況且,禮服被燒得隻剩下一塊白玉佩墜。”
原來是這樣。
林鈺臉色微白。
那侍衛又道:“原本這件禮服,皇帝陛下想在德妃忌日,前往皇陵焚燒以祭。如今禮服沒有了,皇帝陛下大怒。皇後勸說眼下要過端午佳節,不易處置宮人,皇帝陛下這才拂袖而去。”
事情知道的竟然如此詳細。
林鈺微微吃驚。
“會怎麼處置。”輔國公又問道。
“內侍們的意思是,恐怕這人是活不了了。”那侍衛老老實實答道。
活不了了。
所以她說,救我。
隻不過因為毀壞了一件禮服罷,竟然便如此嚴重。
也是,當初河南道選妃,便是因為德妃的故鄉便是河南道許州。皇帝因德妃而選薑雲瑤,此時也因德妃而賜薑雲瑤死。
“所以,”輔國公看向林鈺道:“這位薑承徽,是你的朋友。”
“不算朋友,”林鈺道,“不過我想要救她。”
輔國公凝視她片刻,聲音清冷道:“這個世上,口口聲聲說對方是自己的朋友,關鍵時刻卻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而絕不攀扯關係,卻在危難中施以援手的人,幾乎沒有。就憑這個,老夫便願意幫你。“
林鈺眼中一抹亮色。
輔國公又道:“可是深宮之內,便是陛下的家事。她一個小小的承徽,也沒有資格讓言官奏請議事。是死是活,不過是皇帝陛下一句話罷了。甚至不用皇帝陛下開口,皇後和貴妃便有協理六宮、裁決生死之權。所以這件事情,老夫是幫不了林小姐什麼忙了。”
皇後和貴妃,便有裁決之權。
所以,前世的薑芳瑤,便就這麼被貴妃賜死,屍身都不曾還給薑家。
林鈺隻覺得渾身冒著寒氣。
真冷啊。
那看起來的繁華之地,那天下女子爭相投奔的宮禁深處,竟然如此寒冷。
“國公爺,”她抬頭看向輔國公飽經風霜的臉,恭謹問道:“即便如此,林鈺還是想請國公爺幫一個忙。”
“如何幫呢?我知道你短短半年便讓林氏綢緞莊崛起為大弘工藝第一家,但是你竟然能幹涉到深宮內院嗎?”輔國公一笑,然而這笑容裏卻沒有譏諷之意。像是一位長者,在聽一個自大的孩童說要摘星。
“我希望國公爺在明日的宴會上,能提起這個名字。”
輔國公神情微動。
“隻需要提起這個名字,旁的事,林鈺自有打算。”林鈺屈膝深深一禮,直到聽到輔國公和緩道,“我答應你,”她才緩緩起身。
說完再不叨擾,推門而出。
外麵風雨更盛,她小小的身影在廊下漸漸走遠。
肩膀消瘦,然而步履不亂。
輔國公在她身後盯著那身影,緩緩點了點頭。
“也許有一天,”他自言自語道:“你會把澤兒也當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