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在座下笑了笑道:“原來竟然有這等傳說,所以皇帝陛下要在下個月德妃娘娘忌日,焚當年吉服以祭了。”
說出來了,德妃。
林鈺眼皮忽的一跳。
她兜兜轉轉,反複提醒之下,輔國公終於說出了這個封號。
德妃,德妃娘娘。
昨晚她雨夜求見,就為了他在這大殿之上,提起這個名字。
提起這個名字,才有機會救薑雲瑤。
太後神色黯然片刻道:“這都一年了,哀家每每想起,還是會心內難過。”
怡妃忙在太後身邊勸慰。
“焚當年吉服?”太後身旁的崔澤忽的道:“吉服不是被弄壞了嗎?還焚什麼?”
“弄壞了?”太後臉色一僵,“誰弄壞的?”說話間看向禮部尚書夏奕,神情愕然道:“尚服局弄壞的?”
夏奕麵色微慚,叩首道:“是微臣辦事不力。”
崔澤擺了擺手道:“這我得替我們尚書大人說句好話,明明是宮裏的人毀壞了吉服,跟我們尚書大人可沒有關係。”
崔澤雖然在禮部做事,然而畢竟是正經世子身份。此時一口一個尚書大人,聽得夏奕臉色發紅。
“宮裏?”太後神情微怔,看向怡貴妃道:“出了什麼事?哀家怎麼不知道。”
怡貴妃把支在幾案上的小手臂收回來,一雙眼睛露出羞慚之色,“是臣妾教管不力,後宮一名封號薑承徽的,私自想修補吉服,結果引燃了燭火。德妃的那件遺物,燒得隻剩下一塊配飾。”
說著竟哭了起來,“皇帝陛下已經責罰過臣妾了,臣妾自請禁閉三清殿一年,抄一萬遍經書謝罪。端午一過,就準備去了。”
大弘皇族崇尚道教,大明宮內,便有三清殿、大角觀和玄元皇帝廟。
太後抬起手安撫她,一邊看向林鈺道:“看來眼下林家妹妹不僅僅需要修補幾件吉服了,你們還需要再做一件出來。”
林鈺微微點頭,看向夏奕道:“隻是不知道尚服局那裏,還留有多少金線羽線。”
夏奕為難道:“餘下的僅夠繡一件,金線不能斷掉,若中間有失手,衣服作廢是小,短時間內再也做不出當年的金線,也沒有羽線可用了。”
皇帝陛下敕令早已下達,嚴禁捕殺靈禽。
“這可就不妙了,”司馬倫開口道:“若林小姐繡不好吉服,恐怕耽誤了德妃娘娘祭奠大禮,林小姐該如何承擔罪責呢。”
看似是一件做了便有大功的事,可是若做不好,便是大罪。
德妃已薨一年,皇帝還心心念念著她。
如今吉服被毀,上上策便是禮部重新仿造出一件來。隻是繡工卻隻能用平常的絲線,用不得金線了。
可是那樣的吉服,終究不似德妃當年的那件,皇帝陛下未必滿意。
如今若林氏接下這件事,到了祭奠的時間,新吉服卻做不出來,便會觸怒了天威。
“林鈺現在也沒什麼可承擔的,”她淺淺一笑道:“若到時候做不出來,隻能以死謝罪,去向德妃娘娘賠罪。”
“好好的,說什麼死啊。”太後溫和道,撫著貴妃的肩膀道,“我是見不得孩子們傷心的,如今有了人重新來繡,你便也不要去什麼自罰了,多在興慶宮陪陪我,便是最好。”
又看向林鈺道:“林氏便接了這件事做,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便是。”林鈺屈膝一禮,嘴角一勾道:“民女需要見見,那個把吉服修壞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