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怔怔地收回剛剛拍出去的手,雖然沒有站起來,卻是神情尷尬。
“本王,”他少見地臉色微微發紅,“跟你開個玩笑。”
“你們李家,開玩笑的方式是打人嗎?”林鈺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李律,忍了忍沒有踢過去。最終瞪了他一眼,提起裙裾朝著營帳走去。
直到她走了很遠,天青色的身影掀開帳門走進去,李律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似乎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道:“民間男女間的逗趣,不是這樣的嗎?”
離他近一些的一個護衛聞言轉過身去翻了個白眼。
肅王殿下,你怕是對民間有什麼誤解。
……
……
魏青崖第一次發覺,京城的天空是有烏鴉飛過的。
一時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前一段時間肅王府上空飛過的信鴿被獵殺得太多,才由寒鴉占了先機。
黑色的尾羽掃過天空,似一道夜的銀幕由它拉著,天瞬間便黑了。
魏青崖站在空蕩蕩的肅王府,數著日子。
她已經離開兩天了。
兩天,如果快的話,已經到了河南道。不過按照肅王的打算,恐怕如今正在哪個離京城不過百裏的地方安營紮寨吧。
今夜是個好天,望風和雲靜、獸蟲勿擾。
“魏公子。”
正在看著天空出神,連廊邊忽然走來一個人。
宋都尉手裏拿著什麼,看著他恭恭敬敬低下頭,“有一份公函,請你過目。”
魏青崖點了點頭,接過褐色硬紙包裹的函文。
“這公函急著要嗎?”他問。
宋都護神情恭謹,“往日殿下批閱時,這樣等級的,是立時批了送回去的。”
送回去,說的是送回西北的敦煌。
那裏是大弘的咽喉重地,什麼事都耽擱不起。
“好,你隨我來吧。”魏青崖說完便轉過身去,帶著宋都護來到側殿。那裏除了一應的生活用具,還擺著一張巨大的桌案。厚厚的公文整整齊齊摞在上麵,有展開著的,露出魏青崖端正的字跡。
他坐在桌案前,細細看過那公函,便提筆在函後的留白處寫上一句話。接著打開桌案旁的木匣子,取出一方金印,蓋在他的批複後。
見一切妥當,宋都護取過那公函。
似乎有些不放心般,他又細細看了看那紅色的印鑒。
渾厚的篆體字,方方正正的六個字,正是肅王的。
他不漏痕跡地吐了一口氣,端正了身子,謹慎地把那公函揣進衣襟內,拱了拱手道:“末將告退。”
魏青崖也站起來還禮。
說起來,他隻是個做生意的商人罷了。可是為什麼,先是太子把城中動向的刺探一事交托給他,現在肅王離開京城,又把王府的事宜也給了他呢。
如果鈺兒喜歡待在京城,也許自己可以試著考一考明年的科舉吧。
他這麼想著,忽然失笑。
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殿中,笑了笑,又黯然低下頭,翻開桌麵上厚厚的文書來。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