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打哪來, 往哪去。
反正, 她意識恢複後, 腦袋裏像是大掃除了一樣, 幹幹淨淨。
她抬頭看天, 天是藍的, 太陽明晃晃的, 就掛在天上。
低頭看地,青石板小路,鋪的平平整整。
轉頭看兩旁, 兩旁都是一家家的小商鋪。
賣布賣油賣書紙賣古董賣麵條的。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腰上纏著盤纏,她捏了捏, 裏麵大概有三兩銀子。
奇的是, 她懷裏還有個錢袋子,袋子裏有四兩碎銀, 銅錢若幹。
她胳膊下夾著一個瓶子。
她拿到手上一瞧, 眼睛亮了。
“喲!”
上好的青花瓷!
瞧這顏色!瞧這品相!
真合她眼緣!
她摩挲著手中的青花瓷, 目光在瓷瓶身上流連, 忘我的欣賞完, 才抬起頭, 自言自語道:“好的,所以我是誰?”
她跑到旁邊賣布的店鋪,自來熟一樣, 熱情打招呼:“喲, 老板!”
如果老板認識她,那麼肯定會和她親切地攀談。
老板拿著尺子,正在量一匹布,聽到她叫,抬起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摸了摸小胡子:“花大人,莫不是又忘了吧?”
認識!
又忘了!
聽聽,這肯定是知道她的,看來自己經常忘事。
嗯,這她就放心了,原來是老毛病啊,哈哈。
她哈哈哈哈笑完,指著自己鼻子,問老板:“我是誰?”
“您呀,是朝廷的花知事花大人,您翻翻衣兜,裏頭有東西,你一看就明白了。”
她拱手謝過,走了幾步,拐到小巷中,渾身上下開始找口袋。
終於,她在貼身穿的小肚兜裏翻出了一根藍色碎花布條:“唉喲,這縫的……”
布條上黑線繡著醒目的名字,之後是一行小字。
我叫花不沾,請到四方街西三道葉府找葉行之領銀三兩。
她把這條藍色碎花布拿在手裏捏來捏去,很熟悉,但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過,她肯定,這個花不沾一定是她。
從肚兜裏掏出來的,那麼貼身的地方,放布條的人肯定是她自己,不會有別人了。
這個長度……
她想了想,恰巧手上的青花瓷需要一根繩子提著。
她熟練地打結,提著青花瓷瓶,走到街上,打算找在街角擺攤的賣麵大娘打聽到四方街的路。
青石板路的盡頭,一個穿著黛藍官服的年輕男人腳步匆匆,神情焦急,轉過街角,和她正巧打了個照麵。
她嘿嘿笑了出來,這人長的像手上的青花瓷。
寡淡的,薄薄的,五官不豔麗也不奪目,放在人群中,不出挑,但身上那種淡淡如煙的儒雅感覺,意外的合她口味。
嘖,好男人是需要品的。
她連連點頭。
那男人忽然不急了。
如果說,剛剛他的神情焦急的就像是家中失火了一樣,穿著官服就跑出來了,那他現在,就好像看到著火的他家對麵,不是他家。
穿官服的男人慢悠悠停住腳步,站在她麵前,笑了起來。
她也笑,笑完,腳步一轉,來到麵攤前,要了碗陽春麵,順便問了胖乎乎的老板娘:“四方街葉府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