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做件事!”
梁仲才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不不不,不行,本官不能這麼做。”
這事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要掉腦袋的。
“你不開倉賑糧,百姓傷亡慘重,你認為你的性命能保住?”
圓潤潤的知府大人滿身橫肉直哆嗦,已然陷入兩難的境地,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對,縮頭現在就要挨一刀。
男人一身黑衣,黑眸發出冷冷幽光,冰冷的聲音響在耳邊,重重的敲擊在心頭,仿佛他不答應馬上就要血濺當場一樣。
梁仲才噗通一聲匍匐在地,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我這就安...安排。”
空氣安靜的好似凝結在一起,良久之後,四肢發麻的梁仲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那人已經無影無蹤。
空蕩蕩的書房裏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窗欞咯噔響,夜晚的風呼呼的吹了過來,梁仲才滿是冷汗的背一陣發涼,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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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村,早已成為一片汪洋,除卻兩座青磚瓦房隱隱約約露出尖尖的屋頂之外,其他土房子全部化為烏有。
寬闊的水麵上零零散散草繕子飄飄搖搖,一如人們浮萍一樣無依無靠的心。
平坦的土坡上,坐滿了傷心難過心情低落的人們,相互之間的安慰變得蒼白無力。
一天一夜,十二個時辰,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洪水退卻,等待朝廷救援,等待老天悲憫受苦受難的人。
耳邊傳來孩童的哭叫聲,一天一夜沒吃沒喝的父母慈愛的撫摸孩子瘦削的小臉,從懷中掏出匆忙之中帶出來的一點點口糧,送到孩子嘴邊,自己咽咽唾沫,卻舍不得吃一粒。
“乖,吃一點就不餓了,再等等就好了。”
懵懂的孩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點一點吃完手裏的幹糧,停止抽抽噎噎的哭泣,掛著水珠的大眼睛茫然的看著周遭的一切。
絲毫沒有意識到爹娘長籲短歎中隱含的愁苦思緒。
眼看大水一點都沒有變少,土坡下方的水位隱隱約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人們心裏越發沉重。
此時此刻,人們的力量在大自然麵前多麼的渺小。
蘇宛芷靜靜的看著一張張愁容滿麵的臉龐,耳邊一聲聲長籲短歎落入心底,如重錘敲擊沉入穀底。
蘇有德看著安靜了一天的小姑娘,憐憫的歎了口氣,起身走了過來:“蘇家小姐,你和我們一起吧!”
大家夥都有親人陪伴,隻有蘇宛芷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裏,怪可憐的。
加上他一大家子也是得益於蘇宛芷的提醒才僥幸逃命,並且帶出一部分提前準備好的幹糧。
他主動親近蘇宛芷的舉動引來眾人異樣的目光,卻因為心裏愁苦倒沒說什麼。
蘇宛芷和蘇天宇一家人坐在一起,雖然話不多,卻也感受得到這家人真切的親近。
麵前的洪水白茫茫一片,每一分每一秒對遭難的人們來說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又過去一天,水依然沒有回落,祈盼中的救援並沒有到來。
身邊的哭聲越來越多,除卻恐慌,兩天兩夜之後,他們麵臨的最大的困難是饑餓。
隻見蘇有德愁容滿麵,嚼著幹巴巴的幹糧,食不下咽:“這可怎麼辦啊,這麼多人,鄉裏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