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月打包了行李,才發現自己沒有什麼需要帶著的東西。當初來時她孑然一身,如今有了也沒什麼好牽掛的,瓏月一下子發現自己除了蕭隨之外,沒有擁有什麼東西,更沒有可以留戀的事物。她與蕭容桓沒說過幾句話,和蕭星兒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她這一走,走得當真是灑脫不拘束。
第二天清晨,瓏月背著包袱,穿著同來時一般的布衣木簪,輕輕地合上了自己的房門。她起床一向很早,為了不驚動任何人地走掉,她今天起的更早些,所以整個王府裏並沒有幾個下人,隻有一個看門的老伯。
“伯伯,瓏月在此別過。”瓏月上前與老伯告別。
“丫頭,你這是要去哪兒呀?”老伯向來疼愛瓏月,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今天見她起的這麼早,又背著行李,很是關心。
“是不是王爺欺負你了?你跟伯伯說,伯伯幫你。”
“跟王爺無關。我跟您說過,我家中隻剩我一人,近日我聽說家鄉還有位姑姑,我想回去見見。”瓏月撇清了與福王府關係,隻想趁著蕭隨醒來之前,快點離開。然後離開京城,回到江南重新開始。
老伯歎了口氣,“想明白了就好,要走就走吧。你還年輕,不像我這糟老頭子,哪都去不了。走吧,你是好孩子,出門在外,別意氣用事,別輕信他人。哎,年紀大了就是嘮裏嘮叨的,丫頭你可別嫌棄我。天涼記得加衣裳,飯不要忘了吃。不說啦,不說啦……”
府門已開,瓏月踏出高高的門檻,走到台階上回身對老伯拜了一拜。拜完就轉身走去。
直到瓏月的背影漸漸消失,蕭隨才走了出來,其實他一直都在。從瓏月和老伯說話開始,可是他不知道出不出來和瓏月告別,他不是聖人,他不知道該怎樣做。但是,他尊重瓏月的決定,因為他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他理所當然的對瓏月很愧疚,愧疚到沒有麵目再見她,更不要說和她告別。於是,他躲起來,任憑心裏多想要再見她一麵。
看著瓏月的背影,蕭隨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他出生皇家,好像生來就有了一切,可是從小他的母妃就告訴他,她可以給她吃的玩的、教他詩書禮義,但是不會陪他玩,他可得到普天之下的任何東西,但是卻不能渴望得到人心。
“她這一走,就很難回來了。”蕭隨望著瓏月的背影癡癡地說。
瓏月離了王府,在一個早點鋪子吃了一碗餛飩。吃完之後,買了一些幹糧。一路乘船南下。瓏月站在船尾,望著兩岸後退的景物,京城的層層樓閣慢慢淡出視野。天高雲闊,江水滔滔東流。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一走,再回過京城時已物是人非。當然,這是後話。
夜深了,聶素素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和玉生的約定。本著信守承諾的精神,聶素素匆忙趕到昨夜共處的小亭,果然在亭子裏看到了同樣點燃的燈火,和桌前獨坐的人。
“實在對不住,我竟然給忘了!你在這裏等了多久了?冷不冷?要不我們進屋聊吧,夜裏風大,怪冷的。”聶素素一看到蕭沐影就道歉,她是真的為自己的健忘感到抱歉,明明都答應了人家,怎麼能忘了呢?到了後半夜才想起來,真是太差勁了。聶素素自責起來,因為她本人是出名的守時,大學裏經常負責叫醒室友,提醒同學們課程和考試時間。
“無礙,我也是剛到,你是覺得冷嗎?”她在關心我,她是除了母親第一個關心我的人。蕭沐影感到有一絲激動,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他怕嚇跑聶素素。他知道,在聶素素心裏,他隻算是一個知己,一個可以談天,打發時間的人。
“我不冷,如果你冷的話,我們進屋裏聊也是一樣的。”聶素素繼續強調到,春曉總是擔心她的風寒再犯,於是每天給她準備的衣服都十分保暖,哪怕她覺得熱不願意穿,春曉就會發動嘮叨大功,於是為了耳邊平靜也不辜負了春曉的一片好心,隻能每天穿得很暖和。白天會熱,夜裏冷了也不脫,當被子使,就不用蓋被子了。所以,聶素素一點都不冷,她還覺得夜風習習,甚是涼爽。不過,她看到昨天和今天,玉生的外衫單薄,就覺得他會冷,於是就說了出來。
“不了,這裏很好,還可以看到月光。素素,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蕭沐影抬頭望著滿天星光,月光與星光相映,燦爛奪目。
聶素素見狀,也抬起頭望著夜空。看著眼前如此美景,聶素素不禁咧嘴微笑。現代汙染嚴重,她的城市在重工業發達的北方,一到秋冬就有很多霧霾天,很少見過這樣幹淨的夜空。不像她的家鄉,是在南方的小鎮,春花秋月,夏蟬冬雪。看見這片天空,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待著外婆家的情景,外婆抱著她坐在竹編的躺椅裏,拿著蒲扇,為她扇去嚇死惱人的蚊蠅,為她扇去燥熱。竹躺椅“吱呀吱呀”地響,外婆哼著不知名的歌謠,吳儂軟語間,她做著一個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