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這天清晨, 木棉和扶風在屋子裏討論穿哪一件衣裳。木棉非說湘妃紅的襦裙穿著鮮豔好看, 扶風卻選了藕荷色挑繡玉簪花的外衫。木棉就慪了氣, 說姑娘看不上她, 她傷心得用不下早膳了。
吳嬤嬤卻在此時帶著幾個丫頭把做好的衣裳拿了來, 讓扶風試試大小, 如果不合適好改一改。木棉這才來了精神, 歡歡喜喜的伺候扶風試新衣裳。
扶風卻發現當日選的兩身衣服的料子,如今捧來的卻是四套,布料貴重, 顏色也好,繡工堪比秦姑姑,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扶風心裏一跳, 又看了一眼首飾, 除了上次挑的落英繽紛頭花,又多了兩隻雲腳珍珠卷須簪, 兩隻水嫩的青綠玉鐲。
試了衣裳, 吳嬤嬤說腰身還要收一收, 便把衣裳拿走了, 吩咐木棉收好首飾。便捧了衣裳走了。
吳嬤嬤是淩太太的貼身老嬤嬤, 是淩太太最為倚重的人, 今日裏清早卻親自來給姑娘們分發了衣裳和首飾,是擔心衣裳貴重,不放心別人?還是有其他的意思?
扶風站在窗前, 腦子裏飛快的過濾著這兩日的事, 先是著急認了親,還一認認了五個,又忙著趕製衣裳,首飾,像是為什麼準備?
窗外兩個丫頭正坐在清晨的陽光下洗著頭,突然看見扶風在窗子上看著她們,嚇了一跳,也不顧濕著的頭發,忙問:“姑娘可有吩咐?”
扶風回過神來,道:“無事,看你們洗頭頑呢,你們用的什麼洗的頭?”
叫秋桐的丫頭回話,“回姑娘,奴婢們用的皂角,煮了水來洗,頭發很是油亮呢。”
扶風笑道:“看著頭發是很好,木棉,把上次在南院做的編米珠頭花給兩個妹妹分一個。”
木棉在屋裏“哎”了一聲,便挑了兩朵珠花出去給兩個丫頭各自分了,又回了屋子。
兩個丫頭隔著窗謝了扶風。
扶風坐在窗前的榻上,對木棉招了招手,木棉忙湊了上去。
“你去看看,幾位姑娘的東西是不是都一樣的?悄悄兒的看,莫露了馬腳,特別是二姑娘那裏。”
木棉點了點頭,抓了幾把桌子上攢盒裏的鬆子就出了門。
兩個丫頭分了頭花,又梳了頭,才進來給給扶風磕頭,扶風給止住了。
扶風拉著倆丫頭在屋裏坐著說話,問她們院子裏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秋桐聽著扶風問話,隻道小姑娘家,都喜愛些新奇事情,便答:“回姑娘話,院子裏成日都是一樣的,倒是沒有什麼好玩的,今兒個早上聽說廚房采買的買了一條大魚,有十幾斤呢,關大娘說做魚羹最好了。姑娘,您見過那麼大的魚沒有?早上奴婢還說去瞧瞧呢,結果去晚了,都給砍掉了,隻剩個魚頭,跟個小盆一般大小,真真是大呢。”
扶風故作驚訝,道:“如此大的魚,我竟是沒有見過的,想必做魚羹也很好吃。”
秋桐扶風感興趣,又尋了一件事來說,“說到魚,今兒早上聽說銀珠姐姐得了一個金緙絲的蝦須手鐲,須子抽得細細的,也不變形,看著非常逼真,樣子又好看,給其他幾個姐姐饞的。”
扶風一哂,蝦須手鐲,那可是盧風的東西,這盧風,還是一如既往的會籠絡人心。嘴裏卻笑道:“那確實是個好東西,想必是辦了好差事,太太賞的吧。”
秋桐道:“銀珠姐姐沒說哪兒得的,隻是除了太太,整個院子誰會舍得打賞這個,奴婢聽說值二十幾兩銀子呢?”
扶風就打趣笑:“嘖嘖,眼紅的,掉錢眼子了?你們好好兒伺候姑娘我,改日我也賞你們一個蝦須鐲。”
秋桐的紅了臉,道:“姑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另一個叫紫薇的丫頭見秋桐三言兩語就和扶風熱絡起來,想了想,也道:“姑娘,今兒個早上,聽說老爺在如姨娘院裏出來的,如姨娘懷了身孕,老爺還留在如姨娘院子裏,被孫姨娘一早就嚷了出來,太太都驚動了,掌了孫姨娘的嘴,說是老爺在哪裏是老爺的事”
一邊的秋桐聽著紫薇開口就知道不好,這丫頭是個缺根筋的,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喝道:“紫薇,不能亂嚼口舌,還要不要命了?”
紫薇嚇得連忙住了嘴,秋桐說完後大悔,自己一時心急攔住了秋紫薇的話頭,怕是要惹了姑娘生氣,隻是總不能眼看著紫薇這丫頭闖禍。
扶風饒有興致的看了秋桐一眼,秋桐嚇得忙跪了下去,嘴裏結結巴巴的道:“姑娘,奴婢、奴婢是怕紫薇她”
“你是叫秋桐?誰給你取的名字,原來是哪個院子的?”扶風打斷了秋桐的辯解。
“奴婢的名字是太太取的,原是珍寶閣的灑掃丫頭,大姑娘出嫁後奴婢被分到榕青院做三等丫頭。”秋桐聽著扶風喜怒不分的聲音,說話的聲音就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