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娘懷著孩子, 嘴巴開始饞了, 這幾日想吃草莓, 那草莓又不好種, 莊子上隻送得了一小籃子來, 顧母也舍不得吃, 除了給扶風留了小碟子, 全部給慕娘和圓圓送去了。扶風也不饞,又不是沒吃過,聽說慕娘那不夠吃, 便分了幾顆給木棉和秋桐,便又差人送去給了慕娘。
慕娘嗔道:“好心問你一句,你反來取笑我, 還想要新的話本子?再沒有了的。”
扶風忙求饒, 道再不敢得罪嫂嫂了。
慕娘噗嗤笑了,道:“你給我做糖醋裏脊, 我就放過你。”
扶風忙笑盈盈的應了。
慕娘左看右看, 道:“不對, 你今兒為什麼這麼高興, 說, 你方才去母親屋裏得什麼好東西了?你看你這嘴角, 都快咧到耳朵邊了。”
扶風抿了嘴笑不說話。
慕娘便笑,“想必母親又偷偷給你零花錢?”
扶風低聲道:“周夫人約母親初八去護國寺。”
慕娘恍然大悟,這護國寺不比相國寺, 相國寺的多為虔誠香客, 去的多是誠心上香的。這護國寺,卻是官眷女眷常借了上香之名借以相看的寺廟。
扶風見慕娘明白了,越發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撿了櫻桃來吃。
慕娘道:“為什麼是周夫人?”
扶風越發不好意思,聲音更是低了幾分,道:“聽母親說周夫人和侯府老夫人是堂姐妹。”
慕娘雙手一合,道:“阿彌陀佛,終於搭上了。”
扶風嗔了慕娘一眼。
慕娘想想,又道:“那萬一不是呢,萬一是給周夫人某個相識的故家相看怎麼辦?”
扶風心裏一沉,自己和顧母是不是太想當然了,萬一不是怎麼辦?
慕娘見扶風臉色黯然了下來,忙安慰道:“那京城裏有頭臉的人家有一半都上門來問過了,這周夫人身份不一般,想來除了侯府,別的也勞不動她,定是的。”
扶風勉強笑了,到底沒有方才的欣喜,添了一絲擔憂。
雖說如今顧府在京裏地位有所提升,但是比起侯府來,卻還是差一些的,更何況自己的身世,表麵看上去是沒有什麼紕漏的,可是卻經不起推敲,萬一尋了那黃侍郎黃平江一家對質又改如何?更何況還有揚州府淩家,上上下下不少仆婦丫頭也都有見過。
扶風頓時覺得嘴裏的櫻桃有些酸澀,忍不住吐了出來。
隻想著自己與嚴箴互通了心意,如今又有了這好消息傳來,自是水到渠成了,一時倒也忽略了這許多擺在眼前的事。
慕娘見扶風無心再說什麼,便與扶風隨便說了幾句話,道是要回去歇午覺了,便離開了院子。
木棉和秋桐在一旁侍立著。
扶風手裏把玩了兩顆小指頭大小的櫻桃,思考了半晌下了決定。
如若說早些時候自己有些認命,便也罷了,好歹不那麼上心,便也不怕傷心。如今卻是不一樣了,既然想要,就得去爭取。
拿定了主意,扶風便又專心吃起了櫻桃。
用過了晚膳,扶風寫了封信,隻一句話,四月初八護國寺可不可去。
卷了個紙卷,扶風便開了窗,秋桐道:“姑娘,開了紗窗會進蚊蟲。”
扶風道,“無妨。”紗窗打開,扶風提高了聲音,道:“玄月。”
窗外風高雲靜。
木棉有些奇怪,伸了頭出去,左看右看,道:“姑娘,今兒初四,看不見月亮的。”
扶風鬱悶,拍了一巴掌木棉的腦袋,又喊,“玄月。”
木棉縮回頭,低聲和秋桐道:“姑娘越發奇怪了。”
扶風有些失望,難道不在嗎,明明記得嚴箴說過,玄月是在的。
扶風正要關上紗窗,窗口卻出現了一個身影,木棉大驚,張嘴就要喊。秋桐一把拉住木棉,伸手就捂住了嘴巴。
扶風一看,這不是玄月啊,玄月窄臉細眼,這一身黑衣的男子卻長著一對濃眉大眼,看著年紀尚輕,不若玄月大。
扶風微微退了一步,道:“你是誰?”
“屬下玄清。”
扶風聽著相識的名字,方才放了心,將手中的紙卷遞給玄清,玄清接了過來,閃身就離了窗口。
木棉睜著一雙大眼,掰了秋桐的手,衝到窗口去看,叫道:“人呢人呢?”
玄清在一刻鍾後將紙卷送到了嚴箴的案上,嚴箴打開一看,嘴角輕彎,取了一張紙,也隻寫了兩字:可去。
扶風坐在窗前等了小半個時辰,便聽到了敲窗的聲音,木棉衝了過去,打開了窗子,玄清躬身遞了一張紙卷。
木棉一把接過來頭也不回反手遞個扶風,睜著一雙大眼好奇的看著窗外的玄清,一臉的仰慕,“大俠,大俠,你是不是會飛,你再飛一個給我看看?”
扶風接過紙卷看了一眼,頓時便笑了,門口的玄清看了粲然微笑扶風一眼,呆在那裏。
木棉又道:“大俠,你打架凶不凶?要不,你先飛一個看看。”
玄清看著伸出了半個身子的木棉,有些不知所措,扶風道,“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