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在噩夢中驚醒,額頭上沁出層層汗珠,滴落在緞麵錦被上開出朵朵妖冶的花。又做噩夢了,翠兒她在怪我,怪我忘了她的仇恨。翠兒,翠兒!我捂住嘴巴,淚水瞬間決堤,蔓延到永無止境。
“格格,四爺來了。”水仙清涼的聲音混著月光傳進屋裏,我卻聽不清楚。
“格格…”水仙的聲音被開門聲截成兩半,頓在那裏沒了聲響。
四阿哥緩步走到床邊,沉重的歎息,“你恨我嗎?”
恨他嗎?我止住哭泣,發不出聲響。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漠視翠兒的死,恨我利用你……”他的聲音夾著徹骨的痛意,飄渺又遙遠,“歸根結底你不願嫁給我。”
原來他都看的通透,我的無奈,我的仇恨,我的掙紮。隻是那又怎麼樣,他還是選擇肆無忌憚的傷害、利用、掠奪然後拋棄。
沉默,死寂的沉默,我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心跳,帶著緩慢的節奏,鼓疼了我的每一根神經。這一夜我們相坐到天明,卻注定咫尺天涯。
一覺醒來,身旁已經沒了四阿哥的身影,恍如一夢。
壓下紛亂的思緒,略作梳洗,去了前廳。
外麵淅淅瀝瀝下起小雨,故意把步調放到最慢,享受著難得的旖旎。
“格格好生愜意。”纖沫還是一襲大紅色長裙,腰上的銅鈴叮咚作響,在朦朧的雨水中,平添幾絲江南女子的情懷。
我含笑不語,福下身子請安,“側福晉吉祥。”
“恩,起吧!”話音未落,人已經行至很遠。蹙眉看去,四阿哥撐著油傘立在雨中,剛硬如雕塑。
想起他們那日緊緊依偎的身影,覺得自己太過多餘,轉身離去。雨這會兒似乎下的更大,腳下濺起點點水漬,濕了裙擺上的荷花片片。
“額娘壽辰降至,妾身想去白雲庵為額娘祈福。”我跪在前廳,句句說的懇切。這般的理由,莫說那拉氏就是皇上也不能拒絕。
果然那拉氏輕輕點頭,笑的溫柔,“去吧,難得你有這份心,還是水仙、紅玉跟著伺候,你也用的方便。”
“謝福晉。”俯首,用最謙卑的姿態,心裏冷硬如鐵。
“格格,這些東西夠嗎?”
我揉了揉眉頭,哭笑不得,“紅玉,我們是祈福,不是去度假。”
“度假?”紅玉歪著腦袋,口中念念有詞,“可是這些都是有用的。”
最後挑挑揀揀還是拿了一大箱,待一切準備完畢,帶著紅玉、水仙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待我們行至白雲庵,靜和姑姑早在門口迎接,我快步走過去,笑道:“我何德何能讓姑姑親自迎接。”
“格格遠道而來,貧尼豈能失了禮數。”靜和姑姑一臉的溫柔祥和,聲音軟的如甜膩的棗糕,一直甜到我心裏。
我輕輕頷首,語氣裏多了暖意,“我先去進香,還麻煩姑姑安排個清雅的住處。”
伏在佛前,虔誠的焚香,願我佛保佑翠兒早登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