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慶沒算出來五年有多長, 她隻知道, 她看著那草原上的草青了又綠, 綠了又青, 依黛嫁給了昆靡, 生下了兩個男娃娃, 那老婦人抱著手裏的陶罐子去世了, 讓依黛將骨灰給了她,昆莫難說好要給她建的那座大周宮建完了,但五年還沒到。
寬闊的大草原上, 風吹草低,牛羊滿群,寶慶穿著新製的烏孫服, 後背處背著一個包袱, 姿態颯爽的騎在馬上,正披頭散發的使勁朝著前頭衝過去。
昆莫難騎著黑馬緊跟其後, 用手裏的長鉤子套住寶慶的腰, 然後一把就將人給鉤到了地上。
滾在軟綿綿的草地上, 寶慶癱軟著躺在那裏, 急促的呼吸著, 脖頸處露出一個粗糙的狼牙掛飾, 胸前鼓囊囊的顯出一抹女子嬌色。
“昆莫難,你個大混蛋!”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昆莫難,寶慶伸腿使勁的蹬了他一腳道:“說好的要讓我回大周的, 你騙我!”
看著那長相明媚, 卻一臉凶狠模樣的寶慶,昆莫難牽著手裏的黑馬靜靜站在那處道:“忘了。”
昆莫難確實是忘了,近幾日隔壁若羌來犯,燒殺搶掠了他們烏孫不少牛羊,昆莫難親自帶兵討伐,打了整整半月,將那若羌收入烏孫。
而等他一回來,就聽到依黛說寶慶公主騎著颶風走了,說是要回大周。
昆莫難騎馬趕來,把寶慶一鉤子從馬背上給鉤了下來。
氣呼呼的躺在草地上,寶慶不解氣的又使勁踢了昆莫難好幾腳,然後才嗚嗚咽咽的抹著臉上淌下來的眼淚珠子道:“皇後姐姐的小太子都要長大了,我都還沒見著呢……嗚嗚嗚……”
看著那趴在地上掩麵抽泣的寶慶,昆莫難站在那處未動,片刻之後才道:“起來吧,地上髒。”
聽到昆莫難那毫無安慰意思的話語,寶慶立時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個混蛋,把我綁在這破烏孫這麼多年,還指望我能給你當牛做馬嗎?”
“當牛做馬?”昆莫難捏著手裏的長鉤,突然笑了笑道:“小寶慶若是想給我當牛做馬,我自然是樂意之至的。”
看著麵前一副難以言喻表情的昆莫難,寶慶下意識的環抱住了自己道:“你閉嘴,我告訴你,我今日就要回大周,你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寶慶氣勢洶洶的指著一旁的斜坡,瞪圓了一雙眼,那抹怒色顯在臉上,更將那張明媚嬌豔的麵容襯得越發鮮活了幾分。
“好啊。”昆莫難點頭,然後突然一把摟住寶慶,就帶著人往斜坡處滾了下去。
“啊!”寶慶暈頭轉向的被昆莫難摟在懷裏,隻感覺整個人都在抑製不住的驚叫。
一路翻滾到斜坡中部,寶慶突然感覺身子一頓,她驚魂未定的扭頭看去,隻見昆莫難用手裏的鉤子掛住了一旁的石頭,擋住了他們向下去的趨勢。
斜坡下滿是碎石爛草,這摔下去不去掉半條命也會被那碎石紮的麵目全非。
“小寶慶,你說我這若是放了手,咱們是生,還是死呢?”昆莫難低頭看著那緊緊鑽在自己懷裏的寶慶,說話時雖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但那神色看著卻尤其認真。
寶慶艱難的抬頭看向麵前的昆莫難,雙眸微紅道:“你這個大混蛋,我們怎麼上去呀……”
“不上去,做對亡命鴛鴦不是正好?你們大周,不是有句話說,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嗎?”
“誰要跟你這個大混蛋做鳥做枝啊……嗚嗚嗚……依黛熬得奶茶我都還沒吃完呢……嗚嗚嗚……”
埋首在昆莫難懷裏,寶慶哭的傷心,一張明媚小臉漲的通紅。
“啊……”突然,繩索一動,寶慶被嚇了一跳,她趕緊用力的抱住了昆莫難,一雙修長細腿緊緊的圈住了昆莫難勁瘦的腰肢。
昆靡小山似得身子站在石頭邊,肩上還坐著一個胖娃娃,他伸手扯住那繩索將昆莫難和寶慶往上拉了拉道:“烏孫,該吃午飯了。”
說完,昆靡使勁一拽,昆莫難順著昆靡的力道踩著斜坡往上一跳,抱著寶慶直接就落了地。
“嗚嗚嗚……”寶慶趴在昆莫難的肩膀上,渾身顫栗的厲害,死死的拽著昆莫難的衣服不放手,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
“沒事。”拍了拍寶慶的小腦袋,昆莫難笑道:“膽小鬼,這就還要跳坡呢。”
“大混蛋!我不理你了!”寶慶紅著一雙眼,使勁的踢踹了昆莫難一腳,藏在袖子裏麵的胡辣麵就飛了出來。
“咳咳……”被揚起來的胡辣麵嗆到的寶慶掩鼻使勁咳嗽著,昆莫難倒是沒什麼事,隻伸手拍了拍那粘在自己衣服上的胡辣麵道:“我道是哭的這般傷心,原來是胡辣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