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風。
不知不覺的,小樓已經離開了我已有一年多了。就像古人說的,人生自古多別離,可是為何我女兒尚在,而我卻要忍受這種別離?或者,是天意罷。這別離十三劍,總算是在天意的安排下完成了。
我自己所行之事,也變地索然無趣,有時候我經常一個人,什麼也不帶的坐在一處地方,想著這許多年來於此處發生過的事情,腦海中走馬觀花的圍繞著同一個人而展開記憶。時常一坐便成晌。漸漸的,我開始感覺到了暮年的味道。
每回我看到那夾雜著銀絲的頭發時,我總會忍不住的說自己:“唐風,你終於是老了。”每時每刻,我總會不自禁的添一句,你都老了。小樓怎的還不曾回來?這個問話叫我感到比自己蒼老,還要叫人回味。”
漸漸的,我習慣了這種等待。我也因此越來越變成了個寡言少語的人,越來越少的說出自己的真心話,生怕別人注視到我自己的脆弱。對大部分人,完全是無話可說。對一些偶爾聯係的友人,更願意聊一些玩鬧笑話。人生對於我們這個年紀而言,不存在什麼幻想和期待。有的隻是細細感受歲月的靜好。
那些藏在我的心中,最過珍貴的人,即使在心裏輾轉了千言萬語,再開口時也隻會變成雲淡風輕的樣子。最珍貴的話往往都太過於沉重,那並不適合我,唇舌有時候非常的輕薄。
有些時候,我很難理解外麵的世界。我不理解有些人為什麼可以快速的相熟熱絡,而又骨底淡薄。我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可以輕巧的說出愛這個字眼,隔日卻轉身成陌生人。也許是我太過迂腐,我至今不能理解什麼叫做逢場作戲,什麼叫做聰明圓融,什麼叫應酬。我分不清人們的真假,不習慣他們的節奏,我最討厭的一句話,是有人對我說;“這不是過去的那個時候了。”
沒錯,我就是這個時代的怪物。我厭惡外麵所謂的精彩的世界,我曾經在那片世界帶著我的愛人沾沾自喜,而愛人逝去的仿佛無數個春秋後,我對外麵那世界又產生了深深的厭惡。
我還是喜歡生活在這裏的。我隻能用很慢很慢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用極長極長的時間去認定一件事情。相對現實生活中浮躁的名利種種,對我而言更有意義的,是一個遙遠的磐石約定。
有一段時間,我不止一次夢見了小樓她娘。那樣楚楚的眉眼,那樣的清晰,一切都宛如活人。到了知天命的時候,那時隱隱就已經開始覺得,那似乎是她安詳的在召喚,在牽著我的手,緩緩的走著回家的路。
事實證明了我這個猜測。當我最後的站在唐家莊門口向遠處眺望小樓歸來的時候,仿佛看到了遠處的妻子正在對我遙遙招著手。我輕笑了一聲,身在在那時變得格外輕盈,仿佛是在騰雲駕霧。
倒在地上,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但是我卻沒有絲毫的恐懼,也許就在那生命的某處盡頭,小樓她娘正在那裏,靜靜含笑的等待著我的歸來。
隱隱的,我聽到了歌聲,那是少年時與她縱馬江湖的快意和溫柔,我曾不止一次的哼唱過,但總是忘詞或是走調。
嗬嗬,原來人之將死竟是這般的安詳。唐風一介江湖閑人,如此結局,卻是比老死家中要好上許多。小樓的安排我早就想好了,隻是不知道,當她看到我這個不是很會關心她的,父親的屍體的時候,會不會也像當初那個與她分別的黑衣少年一般,哭的那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