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藥田,日薄西去。
王安侍弄著一株草藥,褲腿高高挽起,潔白的腿上濺了幾處泥點,蹲在藥田裏猶如一名尋常的農夫一般,專心種著他的莊稼。
“又失敗了!”王安長歎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對於這次轉移兩個植物個體關節的實驗,他已經做了無數次了,好不容易最近幾日有了些眉目,本以為會有些突破的,誰知道還是這樣毫無進展。
他仰頭望著流雲漸漸消失,忽覺身後有異樣,立刻轉身回頭看去:“唉?雨田你怎麼出來了?”
夕陽下,白雨田一身墨色長衫走了過來,他右手拄著一根青色的竹杖。右手握著一根不起眼的被長布包的嚴嚴實實的長條狀物件。王安目光落在這上麵時,微微驚訝了一下。
“都說山林寂寞,我想出去走走,找找小樓。”白雨田清清淡淡的話後,是長時間的沉默。白雨田耐心等了一會:“我是來向你告別的。相信你也猜到我早晚都要出去的。”
“我真不知道你為她付出那麼多,到底值嗎?”王安從地上站起來,輕輕拍打身上的塵土。夕陽照在他瘦長單薄的身子上,配合著遠方四處的綠色藥田,在夕陽的撫照下顯出一副別樣的畫卷。隻可惜,這幅畫卷白雨田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了。
白雨田緩緩轉身,夕陽就在他的身後拉開了長長的一道英姿。竹杖觸地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這世上總有許多事情,它們並不是由值不值得就能分說得清楚的。對我來說,隻有願不願意而已。”
王安輕笑了一下,注視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忽然站起來大聲喊道:“蕭王府沒有她的屍體,我救治過的一個小老百姓說,看見一個人抱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家夥離開了那裏!你記得要回來啊,我正在研究轉移身體器官的辦法,你的眼睛我說不定有辦法!喂,你聽到了沒啊……”
夕陽下,那人離去的背影,此時仿佛永恒。
環燕樓的老板死了,這對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人們隻會歎息於一個絕色美人就這麼隨著一場上層社會的刺殺,而消逝在一段百姓口中談資的故事裏。
生意還是往日那樣的紅火,隻是門前門後再也沒了那個美豔無比,八麵玲瓏的女老板的招呼了。也沒了那將近酒般,豪氣衝霄的驚豔詩詞。那滿樓的歡聲歌舞,依舊日複一日。
相比於馮玉芝的死,大楚堂堂天家血脈,蕭王李海生的死就不再是那麼微不足道了。
暮年之際,連喪了兩個最親最愛的兒子,城府深如當今的楚王也不由動了雷霆之怒,將蕭王府上下侍衛,全部拖出去斬首!封城鎖凶,連續數日卻是絲毫無果。
連番刺激下的楚王在痛失了兩個王位繼承人之後,居然不堪重荷的臥床病倒了。連著數日罷了早朝。據說老皇帝此時已在彌留之際,正急招宮廷中聖手回宮診治。
然眼下儲君未定,又有外強虎視眈眈。楚王一病確實有些棘手。這偌大的楚國,仿佛就在此間,變得風聲鶴唳起來。
雖然國家局勢如此,但是趙家村卻依然還是一副男耕女織的和平年代樣子。楚國那安穩了百年的安定,仿佛在這裏得到了了充分的詮釋。
眼前大片的田地裏,彼此起伏著的仿佛是小麥一般的麥浪。高低起伏被風吹彎了杆子。我站在那其中深處,迎風張臂,長袖被風吹的向後飄揚,耳邊盡是風聲的呢喃。
人生快意,想來也不過如此。
趙四就站在一邊傻傻的看著,慢慢的臉上就露出幾分憨笑。黑黑的臉龐隱約的,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