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萬霆回到梅園,呆坐了須臾,提筆便寫,一氣嗬成了一篇比他當年那篇狀元文難上百倍的文字。每寫一筆,他的心便痛一下。之前為了逃避進宮,他在蘇安琪麵前佯裝心疼,這一次他卻是真的體會到何謂心痛。嘴角劃出一抹苦笑,他為何要咒自己?如今終是嚐到了心如刀割的痛苦,這豈是常人能夠忍受的?

“爹爹,”傾雪恰出現在最不當出現的時候,“娘親是不是又病了?”

“傾雪,你來。”他緊緊地箍著懷中的寶貝,一字一頓道,“從此,你沒有娘了。”

“爹爹的手好涼!”傾雪推開他的手,問道,“娘去哪了,為何沒有了?”

“不要問我,不要怪我,傾雪!”說罷,他決然走開。

傾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不開心時她可以哭,哭著追她的爹,哭著想她的娘……

言自在從暖閣聽了蘇安琪的描述,心中忐忑不安,故意讓傾雪出現在華萬霆跟前,他偷偷地聽著他們父女的對話。那些傾雪不懂的,他豈會不知。

“莊主!莊主!”

華萬霆在梅園便發現了言自在,卻一路疾行至暖閣,隻當言自在是空氣。

言自在搶了幾步,擋在華萬霆麵前,“莊主,請三思!”

“我已經思夠了!你今日到底要同我作對到幾時?”

“不敢。自在鬥膽勸莊主,是怕莊主日後追悔。這……”言自在指著華萬霆手中輕飄飄的一頁紙,“覆水難收啊!”

“你追隨我多年,怎會如此看我?我華萬霆做任何事,無論對錯,絕不後悔!”

“縱使不念夫妻之情,莊主也絲毫不考慮賀州侯了嗎?”

“我意已決,你多說無益!”他咬緊牙關,強行推開言自在……

言自在踉蹌了兩步,無望地目送著華萬霆走進暖閣。事已至此,已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麼?

蘇安琪正在地上踱步,等待言自在來送消息,不想門一開,她等來的是鐵青著臉的華萬霆。

“莊主……”

“是,從此以後你是應當改口叫我莊主了。這個給你,從此你我了無瓜葛!我會讓人幫你收拾行李,你若是要去龍城,我派車送你去。梅若鄰,恭喜你,終於又是自由之身,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他以憎恨的語氣狠狠地恭喜她。

這是什麼呀?蘇安琪錯愕地打開他強塞到她手中的紙。什麼?休書?這不是單方麵的離婚協議麼?離婚之後,她能去哪呢?龍城是什麼鬼地方?她可不認識,更不想去!她隻想,要麼回家,要麼留在鳳城裏這個叫做傲寒山莊的地方。此刻,她忽然覺得,寧可看著華萬霆的臉色過活,也不願被他扔出去討生活。她不走,偏不走!

“不,你不能這樣用一張紙打發了我!”

“那麼,你要多少銀子,盡管開口!”

“不是說,七出、三不去嗎?你不能休了我!”

“我不休了你,還等你留在這裏謀害親夫不成?!”

“娘親啊,娘親啊……”傾雪是言自在的殺手鐧,他進門前叮囑傾雪隻管哭,一定哭著喊著要娘!

“傾雪!”蘇安琪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抱著孩子一起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