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先皇他……就在裏麵。”言自在心痛地望著蘇安琪。
沿著他手指的方向,她望見了一個黑漆漆的龐然大物,它那麼高、那麼堅實,把他嚴密地封在裏麵。他出不來,如何見她?
“自在,你幫我把那個東西打開,讓他出來。”蘇安琪似走火入魔一般,絲毫意識不到自己的話有多可笑。
“大嫂,這……不可以。”言自在更加不忍心,不自覺地朝一旁挪著小步子,他有些害怕蘇安琪眸底的淒冷,那是比冬季的鸞湖還要冰冷的寒潭!
“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蘇安琪喃喃著,忽而愴然淚下。
“大嫂!”華以萱趕來,抱著蘇安琪哭泣道,“你終於來了!”
“我來晚了。”蘇安琪先是失神地低歎了一句,旋即甩開華以萱,抬起手來逐個指著華以萱和言自在,“你們兩個為何不早通知我一聲?見他最後一麵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皇兄不許說啊!”華以萱苦著臉道。
“你騙人!我不相信!我不信萬霆彌留之際,心裏會沒有我的位置!我不信!”蘇安琪歇斯底裏地喊著,“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先皇走得太急,誰都沒想到會是這樣。”言自在徐徐言道,“大嫂說的對,先皇沒有不想念你的道理,可天高路遠,一時間也尋不著你。”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嗎?怎麼這個時候說尋不到我了?我不信,我不信!你們在騙我!他能派人暗中保護我,就一定能隨時找到我!你們兩個老實說,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皇兄勤政是出了名的,他太累了,五日前突發心口痛,一口氣提不上來,便……”
“娘親!”佑安與傾雪本是同華以萱一同來的,但兩個孩子腳步慢,於是現在才到。
蘇安琪跪在地上,母子三人抱頭痛哭。
“娘親你去哪了?父皇走了,你怎麼才回來!”傾雪哭哭啼啼道,“你不要我們了,也不要父皇了嗎?如今,如今你再也看不見父皇了!”
“娘親節哀。”佑安幫蘇安琪擦了擦眼淚。
蘇安琪這才發現,佑安已經和她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這個孩子愈發地像華萬霆,無論外貌、神情還是語氣。她還沒反應道要如何對她的寶貝佑安講話,那孩子竟又開口了。
“父皇駕崩了,你還有姐姐和朕。”
蘇安琪內心驚跳,這才想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是九五至尊了。
佑安對蘇安琪的情感是溫柔的依賴,對華萬霆的情感則是信仰和崇拜。即便依賴沒了,他也可以靠著信仰堅強地走下去。他眼裏噙著淚,但終是沒有落下來,因為他的父皇告訴過他,男兒流血不流淚,即便是父皇駕崩了,也不準他太哀傷。
“傾雪、佑安,是娘親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的父皇。我……我……”蘇安琪已然泣不成聲,再講不出半個字了。
“大嫂的情緒太激動了,還是先去後殿歇息一下吧!”言自在上前攙扶道。
蘇安琪才不肯離開,她不要命地狂奔而來為的便是守著華萬霆,任誰拉她都沒用。
“那就撤了眾人,大嫂單獨跟皇兄呆一會兒,好嗎?”華以萱問。
蘇安琪輕輕點了點頭,待大家散去,她才手腳並用地把自己移到了梓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