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柔的話,楚逸心中冷笑一聲,似在自嘲。
是啊,當初,楚逸名揚蘇城的時候,的確是給楚家帶來了諸多榮耀。
全蘇城的人都以為楚家會因為楚逸的崛起而迅速壯大,成為蘇城第一大族,甚至有一絲可能衝出蘇城,成為真正的名門望族。
可沒想到,離那一天還差這麼多,楚逸的天驕之路便徹底斷了。
回想當初,楚家人是多麼追捧他,無不以他為榮,走在外麵都底氣十足。
因為大家都知道,楚家有的楚逸,是未來蘇家的大人物,楚家人惹不得。
再看看現在呢,人走茶涼,曲終人散。
冷漠的站在族堂上,楚逸微垂著眼皮,很淡然的瞥了一眼楚柔,無動於衷。
台上的楚星河也無言,這個時候他也不便出口勸阻。
楚逸是他兒子,他總不可能當著外人的麵主動嗬斥自己的兒子吧。
難得楚逸看開了不少事,他可不希望今日過後,楚逸再次沉淪於悲傷之中。
至於楚柔幾人的譏笑,他也無可奈何,自己的傷勢早已無法根治痊愈,修為衰退那是遲早的事。
楚逸現如今也沒有半點修為,若是現在把楚家之人都得罪死了,那以後楚逸該如何立足?
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一點,他自己不過是爛命一條,可他始終放心不下自己這個兒子。
這些年忙於家事,楚星河深知自己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職責。
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他就算是賠上這張老臉,也要替楚逸求一個安穩的下半生。
眾人沉默。
見此,楚柔臉上噙著一絲惱意,要是說,之前的楚逸在他眼裏是個可憐之人。
那此時此刻的楚逸,簡直就是個麵目可憎的廢物。
明明已經淪為平庸之人了,可偏偏始終不肯認命,非要舔著臉遭人羞辱,實在是不可理喻。
朱唇微啟,臉色慍怒的楚柔毫不留情麵的出口嗬斥道:“楚逸,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楚逸了,你和我們已經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執著下去你就真能重塑根基,恢複修為?不會的!”
的確,眾人還是眾人,隻不過換了張嘴臉,楚逸卻已不再是以前的楚逸了。
他長歎一口氣,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剛要開口,卻被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萱兒打斷。
“各位大人,請聽萱兒一句可好?”
萱兒淚眼朦朧,她先是深情的望了一眼楚逸,神色感動,隨即便哽咽一聲。
自她剛懂事起,就被賣到楚家,就被安排做了楚逸的貼身婢女。
若拋開身份地位不論,她和楚逸也算是青梅竹馬的好夥伴了。
隻不過,她是一名婢女,羽羅大陸上最卑微的一個職業,她不配被稱為楚逸的朋友。
從小到大,她便很了解楚逸,她知道楚逸的每一個習慣,明白他的喜怒哀樂,更懂得他為何如此張揚不羈。
因為楚逸從小沒有母親的嗬護,父親也因為家事繁忙,很少能關懷他。
以前,楚逸之所以行事狂傲,也不過是希望能引起族人的關注,享受到親情的溫暖。
可偏偏,旁人不理解他這個古怪的想法,以為他生性如此。
萱兒深知楚逸遠比他表麵看起來要溫柔善良得多。
加上常年的相伴,萱兒對楚逸早已經芳心暗許。
隻是,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和冠絕蘇城,風光無限的楚逸根本沒有可能。
所以,一直將自己的心思壓在心裏,不敢聲張。
她從未想過她仰慕多年的少主會有一日為了她出頭,為她擋住所有嗬責羞辱。
原本心中的一絲猶豫也徹底消失了。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死活不嫁,毀了楚家和巫馬幫的親事,楚家上下必定會懷恨在心。
要是將她一個婢女逼死也就算了,可楚逸未來的日子必定也不好過。
萬一家主楚星河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楚逸可以說是必死無疑,甚至可能生不如死。
要是楚逸落得如此下場,萱兒愧疚難當。
思前想後,除了出嫁,萱兒也隻能想出一個辦法,原本她還有些猶豫不決,可見到楚逸那張堅決而真摯的臉,她還是狠下心了。
她仰手抽出頭上的簪子,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狠狠的在臉上劃下了一道鮮血淋淋的口子。
簪子嵌入血肉裏,劇烈的疼痛感讓她整張臉都徹底麻木了。
細長,猙獰的傷口像是一條毒蛇般爬在她的俏臉上,與她的絕美容顏格格不入。
鮮血滴落,淒美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