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人坐在大殿右側, 玉珠對麵, 俱是一人一案, 府中哥兒姑娘們都來, 大伯母二伯母伯父亦是歡喜, 能看出他們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幾個哥哥們也差不多, 木氏同薑安肅眼眶都是紅的,可見是哭過。
玉香小姑娘歡天喜地的吃,全然不注意周遭情況, 玉蘭繃著個小臉,不時望望周身的貴人們,紅姨娘是姨娘, 來不了這種場麵, 琩哥兒木著臉坐玉蘭身旁,並無多的表情, 偶爾自飲一杯。
玉珠在觀小郡主, 那丫頭正衝她擠眉弄眼的, 還指了指鎏金雙鴛團花銀碟裏的細豌豆黃兒, 這是道用白豌豆做成的點心, 色澤淺黃, 細膩,入口即化,味道香甜, 清涼爽口, 甜味也不會太濃,最最合適老人和孩童們吃的。
小郡主正跟玉珠比劃,張口低聲說,“玉珠吃這個,這個好吃。”
玉珠夾起一塊入口,真是入口即化,味道清甜爽口,甜味也正好,她一連吃下幾塊才住口。這點心的味道是她兩輩子吃過最好的,難怪人人都向往這地方,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最動人心。
玉珠吃的開心,宮裏的東西味道比醉仙居的掌勺大廚做的還要美味,她難得吃到,俱很用心的品嚐的。
冊封大典結束後,聖上又賞賜一堆東西下去,約未時才散了,眾人魚貫退出大殿,順著宮牆朝宮外走,宮裏是不許騎馬坐轎子,除非是聖上允許了。
一路走出去,不少人都來跟伯府道喜,因薑二老爺不著調,這次沒讓他來,隻有大伯父和爹爹過來,玉珠見他們兩人也結識不少官員世家,心中穩妥些,薑家總算是越來越好。
出了宮,薑家女眷上了馬車回府,路上,玉香嘰嘰喳喳跟玉珠說話,玉蘭臉色沉沉,好一會兒後似乎忍不住,衝玉香凶巴巴道,“你作甚,累了一晌午,能不能讓人安靜的歇息會。”
玉香也惱了,指著玉蘭道,“薑玉蘭,你又是什麼意思,今兒大喜的日子,你從早上開始就耷拉個臉,給誰看的啊,今日還是四妹冊封縣君的日子,你這樣,莫不是不高興四妹妹被冊封?”
“你胡說什麼!”玉蘭臉色都變了,“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說的。”
“你!”玉香起的快跳腳,不管不顧撲上去想給她一巴掌,被陶氏拉住,訓斥道,“你們姐妹兩人鬧夠了沒!都給我坐好!回去後去小佛堂跪三個時辰!”
陶氏有些給氣狠了,今天大喜日子,玉珠得冊封,府中上上下下俱都歡喜的很,唯有這個庶女,一大早就哭哭啼啼,說想帶紅姨娘一塊進宮見見世麵,那是隨便說見就見的嗎,沒有懿旨,誰敢帶她進宮。好不容易不哭了,一路上耷拉個臉,她又豈會看不出這個庶女就是嫉妒玉珠。
真真是可恨,擱身邊養半年都沒把性子給掰過來。
“母親!”玉香也生氣,“又不是我的錯,是薑玉蘭挑事再先,她甩著個臉色,誰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啊,就是嫉妒玉珠妹妹,該罰的是她。”
“不許胡鬧!”老太太也發了脾氣,臉色嚴肅,卻沒有責怪玉香,隻看著玉蘭,“玉蘭,今日是大喜日子,你這臉色算怎麼回事,給誰看的,幸好貴人們不計較,這事兒就是你做錯了,又因心中不喜遷怒玉香,你且去佛堂跪三個時辰。”
老太太說罷又看向玉香,“你也不該當著長輩的麵和妹妹爭吵,回去後罰寫經書一遍。”
玉香老老實實應是。
玉蘭低垂著頭,眼淚啪嗒落在擱腿上的手背上,過了會兒,悄悄抹了抹眼淚。
玉珠待在木氏懷中裝不知,玉蘭這樣的性子有部分是因紅姨娘的教養原因,也不知擱二伯母身邊撫養能糾的過來不,若是不行,她長大會因為這個吃大虧的。
回到府中,用過晚膳,一番梳洗,木氏抱著玉珠在床榻上睡下,打算哄了她入睡。
玉珠窩在木氏懷中,滿滿的安心,她摟住木氏的腰身,嬌嬌的喊了聲娘。
木氏應聲,聲音似有些哽咽,玉珠抬頭看她,柔和燭光下,木氏臉頰上全是淚水,她抱緊玉珠哽咽道,“娘的姣姣兒,娘今日真是太開心了,幸好你好起來,不然,不然娘可該怎麼辦。”
“娘。”玉珠也有些想哭。
她自幼迷糊,算不得裝傻,一歲半前隻知吃吃喝喝,嬰兒習慣使然,一歲半之後,她才了解自身情況,那會兒因太小的原因,做甚都是慢騰騰,也怕真的克死家人,不跟同他們講話親近,這對她來說,何嚐不是煎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幾十年的驚恐又豈能真的因為重新投胎就放下,她惶惶不可終日,後得廣濟大師批命才漸漸放下恐懼,於家人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