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陵城的一朵嬌花(一)(1 / 3)

花朝節。

入夜, 華燈初上。燕陵城的宓水兩岸人聲攢動, 幽長的古街被五顏六色的花燈點綴出了朦朧神秘的色彩, 幾支畫舫浮於水麵, 隱隱的歌舞之聲從其間傳入了夜色。

除卻看熱鬧的普通百姓, 街上不乏頭戴帷帽被丫鬟家仆簇擁而過的千金閨秀, 還有聚在一起作詩吟賦的文雅公子們。才子佳人, 賞燈品花,笑語晏晏。

此時在正對著宓水橋頭的酒樓內,有兩位樣貌氣質格外出眾的公子正透過二樓的窗口向外而看, 似是找尋著什麼。

其中以那位身著紅衣繡玄紋錦袍的少年神色最為緊張,隻見他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目精致, 肌膚光澤流動, 好端端一個嬌養的小公子,但那蹙起的眉頭卻像是在為什麼大事而焦慮著。

與之相比, 坐在他對麵的玄色深衣少年則淡定了許多, 看氣度似是比紅衣少年成熟一些, 眉如斧刻, 鬢如刀裁, 樣貌十分俊美。此時見他一邊喝著酒, 一邊若有興致地看著性子跳脫的友人左右不寧,終於在對麵發出今晚的第一百六十四聲歎氣時,無奈地放下了酒杯開口道:“小祖宗, 你再這般哀怨下去, 指不定被姑父派來的護衛瞧出個什麼,回去就得被逼問一通是因哪家姑娘害的相思病了。”

這位長相粉嫩的紅衣少年正是崇威候府的小公子金焱,燕陵鼎鼎有名的小魔頭。而對麵玄衣少年的身份也是不簡單,他名叫韓銘元,乃祿真王府的世子爺。這兩人性格相差十萬八千裏,卻從小就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也是令皇室侯門間人人咂舌。

今日他們熱鬧的節日裏不去找樂子,反而守在這小小酒樓裏“喝悶酒”,若叫熟人看見了定會大呼不可思議。

金小魔頭難得地不去理會損友的調侃,懨懨地抬了抬眼,拄著下巴盯著窗外歎出了今晚的第一百六十五次氣。

韓銘元:“……”你夠了。

就在他心裏還沒來得及繼續吐槽時,忽見金焱眉眼一亮,驚呼地站起身望向窗外某處,韓銘元也反應過來,心裏頓如錘擊劃過。

“他回來了——!”

紅衣少年說完便轉身向樓下衝去,身後的玄色身影也不甘落後,丟下錠碎銀就跟著不見了蹤影。

***

宓水橋頭,石雕獅旁此時靜靜站著一人一馬,看起來與花朝節該有的熱鬧繁盛景象格格不入。

牽馬的青年大約剛及弱冠的年紀,一身青衣修長,墨發以玉冠相束,雖簡素的像是長途而歸的遊俠,卻難掩由內散發出的貴氣,遠遠看著已自成一方風景,走近看清容貌候更是讓人驚豔。他駐足在這裏似是有些猶豫,半側的輪廓像是被山澗清泉打磨出來的溫和而明淨,眼如點漆,狹長而弧度優美,微微上挑的尾角總像是帶笑,若是被靜靜注視著仿若微風拂麵,千層寒冰也可頃刻融化。

“穆阿兄——!”

聽到呼喚,青年回過頭來,看著向他衝過來的紅衣少年露出一絲溫潤的笑意,微展雙臂任由他撞了進來,待腰間被環住胸前又被硬硬的小腦袋抵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才輕輕推了推他,道:“阿焱,怎地還是這般毛躁?快起來。”

“不,我不!”少年不為所動,繼續埋著頭悶聲道,“穆阿兄你為何不進去酒樓?我和阿元等了許久了,可你卻一點也不急切的樣子,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們?你都站在這裏老半天了,是不是不打算去了?我若不找來,你是不是就打算走了?”

被少年一連串的質問搞得有些頭大的青年別過臉去,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微微扯了扯嘴角,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就好像在為一隻小狗順毛:“都回燕陵了,我還能到哪裏去?不過是進城後才發現今日是花朝節,這副打扮未免太過隨意,便想著是否先回府收拾一番再來見你和阿元。”

“不用,穆阿兄怎樣都好看,比他們所有人都好看。”少年毫不猶豫地駁斥道,但手中依舊不鬆,死死地摟住他的腰。

“……”青年。

“……”追來的韓銘元。

“咳,小祖宗,快起來了!”有些不忍直視的韓銘元雖然滿臉嫌棄,但還是出聲製止道。被解救出來的青年也是鬆了口氣,看向快與他同高的玄衣少年眼露欣慰,笑問道:“姨母姨夫身體可好?這次回來帶了些關外野參,本想登門時帶去,今日既遇見了,不如就先給你罷。”

韓銘元露齒笑的爽朗:“家裏都好,他們昨日還念叨過你何時回來,這野參由表兄親自送更能討得歡心罷,我去隻會討嫌,還要被多追問你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