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治療的時候, 穆堯全程將褚蕎放在懷裏, 僵硬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等老大夫取了針, 確認褚蕎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後, 穆堯的眉間才漸漸緩和些許, 一言不發地把人抱起就往外走。
褚暮在後麵跟柳長纓再次告了罪, 也匆匆道別, 跟著一起回了太師府。
褚太師和太師夫人見穆堯抱著褚蕎回來了,先是一怔,接著急忙將人先送回了房間。太師夫人把府上熟識褚蕎病情的大夫請了來, 為她再次把脈看診。
一時房內又是一陣忙亂,褚太師看了穆堯一眼,擺擺手讓他出來。穆堯眼睛還盯著床邊, 猶豫了片刻, 才轉身跟了過去。
兩人來到書房,關上了門。
穆堯為兩人倒上茶, 抬頭見褚太師正皺著眉看著自己, 不由叫了聲:“先生?”
“……嗯。”褚太師回過神來, 端起茶杯抿了口, 才又看向了他, 遲疑許久, 緩緩開口道,“阿堯啊,我也算看著你長大。有些事情, 想問問你的看法, 你無需隱瞞,直說就好。”
“先生請問。”
“你與蕎蕎青梅竹馬,而如今都已長大……”說到這裏,褚太師頓了頓,麵上有些不自然,像是不知該怎麼開口,不由小啐一口埋怨道,“都說讓你師母來問了……”
然而穆堯如何不明白,黑眸微睜,看著褚太師,不等他再開口,起身來到他的麵前,撩開衣袍恭敬地跪了下來,認真道:“先生,穆堯心慕蕎蕎已久,這一生必當愛她護她,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望先生和師母成全。”
說完,手心微汗,也是有些緊張。
見穆堯這般幹脆,反倒讓褚太師不知該如何接話,愣了片刻,見穆堯依舊身板挺直地跪在麵前,眼神變得複雜,歎口氣道:“你先起來……”
穆堯聽到這裏眉頭皺了皺,他沒想到除了一個“好”還會有別的答案,心裏不由泛起嘀咕,並不應聲,抬頭看了過去。
“前不久老夫進宮,陛下曾與我提過一事。”褚太師慢慢說道,“陛下有意替太子納蕎蕎為正妃。”
“蕎蕎,太子……妃?”穆堯頓時愣住,呆呆道。
“正是此意。”
“先生!此事,殿下可知曉?”以殿下對他的了解,必不會奪人所愛。
“太子並未反對。”褚太師深深看了他一眼。
“……”
穆堯隻是沉默了一瞬,並沒有再多問什麼。就在褚太師心裏微歎,準備安慰他幾句時,忽見他重新抬起了頭,雙眸黑亮深邃,充滿希冀,在這樣的注視下讓人不忍拒絕。
“先生,陛下和殿下那裏我去說。請先生給我一個機會,無論如何,對於蕎蕎,我是不會放棄的。”
“你是認真的?哪怕有違皇命?”
“是。”穆堯正色道,頓了頓,又蹙眉提高了聲音,“我們都是先生的弟子,您不能因為殿下的身份就厚此失彼!”
“渾小子!老夫何時沒向著你過?!”褚太師氣的吹了胡子,瞪眼道。見穆堯笑了,才意識到自己又被他給激了,恨恨地別過了臉去。
這個小子,都長這麼大了,還動不動就愛跟他抬杠!
記得在他們小時候,有次罰太子抄了一遍書,讓他抄兩遍,他就不服氣地跟自己講道理:“先生,學問麵前無高下,您不能因為殿下的身份就區別對待!”
他是這麼教育的:“太子為君,你為臣。作臣子的就當勞思逾君,辛體逾君,此乃輔君之道。”
年幼的穆堯想了想,咧嘴對著太子笑到:“那好吧!抄兩遍就兩遍,等殿下今後登基了,我就要做大將軍,替殿下守一輩子的疆土!”
太子文氣彬彬地眯著眼道:“你是我的兄弟,我們定當同進共退。先生,孤也要陪阿堯一起抄兩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