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鎮,在沒人地方上了法器,穆堯帶著她飛了兩個多時辰,在一個小村落前落了下來。
這裏不會遇到仙門的熟人,褚蕎便沒有幻化容貌,以真容跟著他走進了村子。
兩個氣質出塵的白衣人的到來,立刻受到了圍觀。先是一些玩耍的孩童好奇地跟在他們身後,接著做飯的、拾柴的、晾衣的村民們都漸漸圍了過來。
當年穆堯的父親上山砍柴,被野狼叼走。她的母親不肯相信,硬要上去找,結果也一去不複返。
隻留下個十歲大的孩子,原本就家貧如洗,如今更是揭不開鍋。穆堯的父母是新搬來的,也不知他還有什麼親戚在,村裏人正在發愁這個孩子該怎麼辦時,突然發現他也失蹤了。
不知道是也上山了,還是離家出走了。村裏人歎息了一陣子,也就不再提了。
穆堯神態自若地拉著褚蕎的手,按著記憶走去。
到地方後發現老房子還在,隻是長期沒人住,似乎被當成了破倉庫,堆滿了東西。
“師尊,這就是我家了。”他的語氣平和,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褚蕎輕輕“嗯”了一聲,淡淡道:“都破敗了。”
“十多年過去了,我還以為已經不在了。”
這時,才有老人認出他了出來,驚訝道:“你……你是老穆家的那個孩子?”
穆堯轉身,模樣溫雅地點了點頭。
四周立馬倒吸聲一片。
老人顫巍巍地指著村外的河邊,歎聲道:“你的爹娘就葬在那兒了,這個老房子沒人管,每年清明大家也幫著把你爹娘的給掃了。帶著媳婦去看看吧孩子,看你如今過的不錯,他們也能安息了……”
聽到自己被認錯成穆堯的媳婦,褚蕎有些尷尬,但也知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於是幹脆裝作沒有聽見。
身邊有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抓她的衣服,她低頭,小孩子受驚地縮回手,見她並沒有生氣,才又悄悄圍了上來。褚蕎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善意的笑。
“多謝。”穆堯認真地衝著眾人行了一禮,拉著褚蕎的手,向著河邊走去。
留下村民們羨豔的目光,以及小聲的議論。
河邊的樹林外,坐落著許多墳頭。穆堯徑直帶著她穿過,在一個稍顯荒蕪的墳前停下。
“他們以為我忘記了。這是我當年親手立的衣冠塚,又怎麼會忘。”
褚蕎跟著他,沒有動用法術,用手除了墳上的草。
看著穆堯神態平靜的側臉,她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隻得安慰道:“人固有一死,哪怕是我輩修仙人,若不尋求突破,也會有大限到了的那一天。”
“那師尊為何偷懶,您在化神初期可已有百年了。”穆堯斜目看去,取笑道。
“……”
她是根本沒想要活那麼久。
“我一直想……有一天能帶你來給他們看看的。謝謝你今天陪我過來,師尊。”穆堯輕輕攬住了她,目光間盡是平和與滿足。
“我既是你的師尊,讓你的父母知曉你已踏上求仙之路,也是應該的。”褚蕎道,“此後,你便塵緣已盡。從此無父無母,無親人,無舊鄰,漫長的修煉之路,都要靠你自己走下去。”
“隻要我還有師尊,這條路我便走的不孤獨。”
“每個人的修行之路不同,沒有人能……一直陪著你。”
“不,還有一種可以。”
“嗯?”
穆堯拉過她的手,彎起了眼角笑的乖巧:“師尊活了這麼久,難道沒有聽說過,結為道侶便是要一生一世相攜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