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笑,拿出那本口供記錄,讓潘文道在上麵簽字。
潘文道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本子上的字跡是模糊一片!
他拿著筆,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的辦案人員,問道:“我……寫……什麼……啊?”
“靠!寫你自己的名字,潘文道!”辦案人員怒斥道。
“哦……好……潘文道……”他嘴裏念叨著,歪歪扭扭地寫下了“潘文道”三個字。
辦案人員相視一笑,收起了口供記錄本。
其中一位走到牆邊,啪嗒,把那盞小太陽給關了,隻開了旁邊那盞弱弱的小燈。
潘文道一下子覺得大腦清醒了!沒有強光的刺激,他腦海中的幻覺消失了,眼前雖然看地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大腦上的千萬隻蒼蠅似乎消失了。
他隻覺得周圍好清靜啊,好清靜,他現在隻想閉著眼睛,好好睡一覺……
光明是讓人向往的,可是,一旦持久的給你光明,沒有黑暗,而且是非同尋常的光明,那也是一種災難!非同尋常的光明下,很多東西會現出它最猙獰的麵孔……
此刻的潘文道就覺得黑暗很可愛,黑夜很可愛啊!世界隻有還原了它的本來麵目,黑是黑,白是白,才是真實可愛的……
他再也不用聽那些嗬斥了,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另一間教室裏,馬三強耷拉著腦袋坐在那兒,那盞明晃晃的大燈泡,籠罩著他——
“馬三強,顧強軍說他對這個礦山基本沒有管理過,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做,礦山的事情他一點兒都不清楚……”辦案人員看了一眼馬三強說道。
“呸!畜生——”馬三強惡狠狠地罵道。
他真後悔認識這個和他同有一個“強”的兄弟啊!
想當年在廣州,為了能和顧強軍搭上關係,他是甘願當牛做馬,甘願吃他吃剩的草啊!當然,那個時候,誰要是能和顧強軍攀上關係,並且得到顧強軍的信任,那就是得道升天了啊!在道上混的,那就是真正熬出頭了!
他馬三強從餘河飄到廣州後,就混進了當地的黑社會,專門在舞廳等娛樂場所裏幹那些挑起事端然後再擺平事端的事情,從中收取好處費,地皮費!就是在舞廳裏,他見識了馬三強的威風!靠,那叫一個牛逼啊!
顧強軍坐著敞篷卡迪拉克的跑車過來,一大幫人在門口迎接他!就像香港電影裏的黑老大那樣,顧強軍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墨鏡,走路目不斜視,進到舞廳裏,所有的人都向他行注目禮!
然後顧強軍在最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侍應生給他點燃一支雪茄,他架著二郎腿,抽著雪茄——
哇哢哢!馬三強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顧強軍那眼神,似乎都能殺死千軍萬馬!
馬三強那個時候才知道,無論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大,做到萬人擁護,那才叫他媽的牛!
合著他這麼多年偷雞摸狗,都過得真窩囊!東西沒撈著,卻被送進了局子裏!落得個臭名昭著的下場!看看人家顧強軍,什麼都幹,什麼都敢幹,他就是老大!
當然,誰都知道,他身後有座大靠山,那就他的老爹!江南省的南霸天!
從見到顧強軍的那一刻起,馬三強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攀上顧強軍這棵高枝,就是要借他的高枝來炫耀自己!就是要借他的高枝來壯大自己!就是要借他的高枝來保護自己!
為了接近顧強軍,馬三強費盡了心機。
直到那一天,顧強軍喝醉了,在舞廳裏遇到另一幫人馬,雙方發生了矛盾,爭執了起來,緊接著就打了起來!
顧強軍是個凶狠的角色,在其他人都一哄而上的情況下,他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自己親自上陣!他拿著那個砸碎了半截啤酒瓶子,朝著對方一個人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那人即刻血噴如柱!
對方一看這架勢,拚了命的開始反擊。
其中一位從褲兜裏掏出刀子,趁著顧強軍不注意,從背後偷襲他!
馬三強正好站在顧強軍的後麵,當時,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撲了過去,替顧強軍擋了那一刀!
那一刀紮在了顧強軍的腰上!如果刀尖再偏一點,紮到他的腎髒,他就玩完了!
注定天不滅他!刀子差那麼一點兒,沒有傷到要害,馬三強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
雖然挨了這一刀,但是,馬三強從此就成了顧強軍最值得信任的人!
顧強軍在馬三強住院的時候親自倒醫院裏看望他,並且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你我名字裏都有一個‘強’字,現在你又替我擋了這一刀,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注定就是兄弟!從此以後,你跟著我顧強軍幹,有我顧強軍吃的,絕對不讓你挨餓!你們大家都聽好了,馬三強,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兄弟,最值得信任的兄弟!今後三強說的話,你們都必須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