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雪落之前得過他的囑咐。此時也不含糊,做出一派老中醫的樣子,躬身上前。
震怒的女皇猶自瞪大眼睛劇烈喘息,堂下眾人叫著息怒,另有丫鬟收拾瓷杯殘片。看來這陣勢是經常出現,一切井井有條。
皇帝聽到靳羲的話,惱怒的雙眼滿含威勢盯向牧雪落。牧雪落感覺這目光似有實質,正燒在她身上。但她無法,誰讓那位仙師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呢。
皇帝摔杯的右手尚且揮在空中,她緊走幾步,將那隻手握住,另一手很像樣兒地放在她的脈門。見皇帝沒有怪罪,牧雪落長舒一口氣,順嘴胡謅:“陛下身體康健,隻是不要經常惱怒。”
偷眼看去,發現陛下臉上閃過疑惑,看了自己一眼後,將目光轉向下首的靳羲。緊緊盯視著他,似乎想要看出什麼。
牧雪落心中有些忐忑,聲音幹幹的,說道:“花兒既然已經尋到,陛下何苦那麼著急。若是因為水勢過大將船淹了,那這辛辛苦苦得來的心血,豈不可惜?”她盡量做到言語款款。
皇帝聞言又側過頭看向牧雪落,眼光中滿是審視。
許久,她開口:“你抬頭。”
牧雪落一直低眉順目,此時很聽話地抬眼,看向麵前的女皇帝。眼神鎮靜。
女皇的眼中閃過複雜神色。牧雪落沒有忽略她暴虐的目光下那一縷精芒,皇帝並不如她表現出的這麼狠戾呢。
過了一會,皇帝轉頭對靳羲說道:“靳卿的這位女侍,甚得朕心。”語句緩慢,聽不出有絲毫的欣賞之意。說完她定定看著靳羲,等他答話。
牧雪落聽到這裏,取下把脈的手。心想,難道這皇帝要留下我?隻是她態度明顯沒有喜愛,為何要說這種話?
皇帝感覺到牧雪落的手離開,眉頭皺了皺,回身看她一眼。
“陛下欣賞她,留下也無妨。”靳羲語氣波瀾不驚。
牧雪落心裏一涼,自己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但下一刻,她又想到了自身的處境,她還要從他身上套取消息,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陷進宮裏。
“哦?”陛下冷笑了一聲,懶懶說道:“靳卿果然是有意送人啊。但朕可不會跟靳卿搶人,既然是你宮裏的女侍,你還是帶回去吧。”
牧雪落聽到這裏,猶豫地站起身,低著頭走回靳羲身後,心中滋味頗多。自己的去留,根本就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何時如此弱小。
靳羲沒有言語,神情淡淡。
皇帝沉默了一會,言道:“你們都出去。”
一眾內侍全部躬身後退。牧雪落想了想,也跟著眾人向外走去。
出到殿外,牧雪落靜立,心中翻騰。皇帝的容貌、唐菖蒲……讓人震驚。而她的狠戾和那一閃而過的精明,又讓牧雪落心中猶疑不定。
她,究竟有著怎樣的秘密?
至於靳羲……牧雪落頓了頓,相處不過一天,又能指望他如何呢?何況,自己心裏也在算計著他。
眼下,還是要努力脫身。要有可能,再把自己對於女皇的懷疑查查清楚。若她真是衛雨,應該還記得自己吧。
牧雪落猶自低頭思索,突然,眼中出現一角衣袍。那獨特的白色,是靳羲。
她連忙收拾情緒,叫了聲:“仙師”
靳羲沒有答話,抬步就走。牧雪落隻得跟在後麵。
兩人返回仙宮,進了摘星樓。靳羲沒有上四樓,而是來到三樓居室。
他緩緩坐下。牧雪落很有眼色地為他端上清水。
“如何?”他不接水杯,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