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終於脫離了樊籠,卻又進了另一個囹圄。
尤其想到小雨被慕容楓威壓的情形,牧雪落心裏更是咽不下這口氣,她決意要和慕容楓一較高下。給小雨自由的生活。
如此,她也不可能退卻。
她和靳羲,終究道不同。
不過,她心中一直存在一絲僥幸。如果他也對她有感情,他們是否可以不去想其他,單純地在一起?
她晶亮的雙眼,看向靳羲。青色的衣袍讓他多了絲煙火氣,整個人更加真實了。他的手那麼暖,他的聲音那麼醇……這個人,自己可以擁有嗎?
如果可以,以後的日子,是否就能夠互相陪伴。是否就會每天都洋溢著快樂。
這個念頭一起,馬上便如燎原之火。
她看向靳羲的眼神開始閃爍著絲絲火焰。
“這些事,你非做不可嗎?”她低低問道,雙眼緊張地盯著他的表情。
靳羲聞言一滯,心中生出喜悅。
他抬起頭看她,她的神色,讓他萬難拒絕。在他心底最隱晦的一角,有她低語綿綿的倩影。
但是,他心中一沉,如果自己放棄這份責任,就相當於放棄伏若族的祖神之訓。更何況,他若把這件事轉手,自己就必須馬上返回族中。若是當真承襲族長,以後再無機會踏出外界一步。再也看不到她溫潤的眼神。
他抬起頭,看著明眸的精靈,狠了狠心,說道:“非做不可。”
他馬上在她剪水雙瞳中看到了受傷之色,他心中一痛,不敢再看。
牧雪落覺得此刻的自己似乎過於軟弱了,甚至不敢再爭取什麼。她拿起琉璃盞,連續飲盡三杯醇酒。
靳羲看著她一雙素手不斷地斟酒,心中擔憂,想了想說道:“少喝些吧,這酒醉人。”
“嗬”牧雪落輕輕哂笑,又喝了一杯,“醉了也好,起碼醉了會真誠待人,不會像我們這樣。”她笑著看靳羲。
靳羲看到她絕美的笑靨,心中卻生不出歡喜。她的雙眼,滿是失望。唉。
靳羲低吟片刻,說道:“西鎬的事情,你不必太過憂心,我會幫你的。”
牧雪落猛地停住斟酒的動作,直直看向他。
靳羲勉強笑了下,說道:“你不相信我?”
牧雪落皺眉思索,須臾說道:“我相信你。你意在平衡,這一次右相要破壞平衡,所以你才會出手。”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本就不該以為你是為了我。”
說罷她起身,走到屏風後將自己的濕衣服抱起,一刻不停地走了出去。
靳羲隻能悵然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泛起憂思。
牧雪落出了艙門,江風一吹,她瑟縮了一下,酒醒了大半。鼻間傳來清新的淡香。
淩白迎風立在船頭。他看到牧雪落後,神色頗有些複雜。她一襲白衣曳地,衣角在風中掠動,顯得她愈加單薄。
此時樓船離岸還有段距離,牧雪落隻好在船沿等待。
淩白在猶豫是否表達自己的歉意,但一想到在花都被她戲弄,又覺得都是她自找的。
不過,讓她一個姑娘家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水,現在還抱著濕透了的衣服,他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再加上據他所知,她還不曾對少主言明是自己害她掉進水裏……
此時船已近岸,再無猶豫的時間。淩白猛下決心,向牧雪落走去。
他走到牧雪落身邊之時,正是船舷靠岸的一刻。他鼓起勇氣開口:“雪……”
卻被牧雪落揮手打斷。
她輕輕一躍,上了岸,回身問道:“這船上香氣是怎麼回事?”
淩白一愣,不解地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答道:“船身是莞香木所造,所以會有異香。”
“這種莞香木很常見嗎?”牧雪落繼續問道,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不常見,這種樹木隻在海外的黎國才有,遠洋到禎國耗費錢財極多。少……仙師的船是皇帝所賜。”淩白不知她是何意,但心中的愧疚讓他十分配合地回答。
牧雪落眼中閃過亮光,轉身走了。
她剛走了幾步,就遇上趕來接她的兩名侍衛。她離開之前說過她回來的大致時間。
牧雪落馬上吩咐一人道:“去查查阮杜縣最近都有哪家買過莞香木船,或者莞香木。”
那侍衛領命離開,牧雪落帶著另外一人步行回客舍。
在樓船上聞到的香氣清新不俗,熟悉異常。牧雪落想了許久才想到,這香味她曾在如月畫舫上聞到過。
第一次上靳羲的船時,她並未注意到那種香氣,都是因為之前在如月畫舫上有過暫留。
他們在如月畫舫等待江如月時,那淡雅的香氣讓她如沐春風。現在想來,江如月一介歌女,哪有那麼多錢用來買這艘莞香木的畫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