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們增加了兩個人手。一個是王明的妹妹——王詩才。另一個叫康德,很有個性的名字。不過此康德可不同於彼康德,我們的康德是個老實厚道,勤勤懇懇的小夥子。
用人已定,下麵該籌劃正經工作了。唐寧總抱怨我不務正業,其實她不知道,現在的我也為即將到來的競標而苦惱。不過我好歹是個男人,不能把自己的苦惱隨意顯露出來,尤其是麵對她的時候。
這大概是十月最後一次雷雨天氣了。難得一個星期天,卻因為下雨,哪都不能去。沒辦法,我隻能在水房裏麵洗衣服。我洗衣服的速度非常慢,一件衣服能仔仔細細搓上半小時。結果整個上午,我就呆在水房裏麵,一邊忍受著近在咫尺的落雷,一邊消遣似的把一盆衣服洗得幹幹淨淨。
回到屋子裏,赫然看到唐寧坐在床頭。窗外那帶著灰蒙蒙色彩的光芒披灑在她偏瘦的輪廓上,使她的身影看上去神秘莊嚴。霎時一種過水穿樓的威懾力與震撼感緩緩壓在我的胸膛上。似乎看到了那深秋季節時,橫臥在湛藍天空下的恬靜湖麵。唐寧看到我進來,原本沒有特別表情的臉上舒展出笑容——那湖麵也蕩起了素波。
“今天怎麼肯屈尊光臨寒舍了?”我把整盆的衣服放在地麵,把手擦幹,樂嗬嗬地坐在寫字台前。
“打雷了啊!”她抱怨道。唐寧最怕的,就是打雷。
“害怕了呀?”
“才不怕呢!”
“嗬嗬,對,有什麼東西能讓您產生恐懼呢?”我把身體向後靠,倚在窗戶上。
“離窗戶遠點!小心被雷擊到。”
“哦?”我回頭看一眼,“不怕,高層建築一般都有避雷設備。即使雷落下來,也隻是擊在樓頂的避雷針上。等一會兒不打雷了,咱倆去樓蓋探寶怎麼樣?”
“探寶?”
“《夢溪筆談》裏說,被雷擊中的地方,你去搜索,運氣好的話會發現雷斧或雷楔。就是形狀像斧頭的東西。雷斧是銅鐵製造,雷楔是石頭造的。如果咱們撿到那麼一個,收藏起來,不是也挺有意思嗎?”
“這根本沒有根據嘛!”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瘋子!”唐寧白我一眼,“和韓非那家夥一樣!你們倆都是瘋子!”
我笑得更厲害了。不知何時,我學會了像韓非那樣哈哈大笑。我說不清楚為什麼要那樣笑,明明一件不太好笑的事情,偏偏我要誇張地笑出聲來。那笑聲裏隱藏了什麼?是孤芳自賞?是疲憊?還是對對方的嘲弄?
“別笑了!我要和你談正經事!”
“哦,說吧。”我好不容易收起笑容。
“競標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怎麼辦?你把策劃出的東西交給我,我就做唄!有什麼怎麼辦的?”
“什麼?”
“做自己的工作,不要越權。”
“你想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我有責任麼?喏,原本不就是讓我搞製作嘛,策劃這東西,我沒經驗的。”我誇張地聳聳肩。
“好的,算我白來了,我走。”
唐寧說完起身就走,我趕忙叫住她。在這方麵我們有絕對的默契,像兩個孩子玩過家家一樣,相互哄騙。她也學著我的樣子,誇張地聳聳肩:“咱不鬧了。”
“不鬧了……”我搖著頭思量一番,“這事關乎我們的信譽與能力等諸多方麵,無論如何一定要弄個明白。你對此有沒有什麼簡單的構想?”
“混亂啊……”唐寧歎息一下,搖搖頭:“目前任何命題都沒有給我們。不過,我想最好先是未雨綢繆一下。所以就想到你了。我已經對我們部門的人安排下去了,讓他們幫忙出些主意,不過,說實話,通過這幾天的了解,我對他們的期望並不高。”
“這我了解的,畢竟,跟你們那幫人打了半年多的交道嘛……讓人放心不下啊!”
唐寧揚起臉看了我一會兒,那臉色很茫然。
“這並不希奇!”我對她搖搖頭,“從前積累下來的麻煩哪,那時候老栗做部長,什麼事情都是他來想辦法解決,誰敢越權,直接砍頭。我們隻是跟著他的腳步走。今天突然讓他們各抒己見,他們難免會困惑……就好像受到父母嬌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