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到用時方恨少。
更要命的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把我讀過的書融會到眼下的工作當中。依照唐寧的說法,這當然應該很輕鬆。找兩句古文,配上音樂,搞出一個片段交給老總就算完事。可現在我們的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古文,配什麼樣的音樂,搞出個什麼樣的片段。我和唐寧都希望把事情做好,敷衍的事情絕沒想過。這是我們倆第一次挑起大梁,這樣匆匆敷衍過去,我們倆會後悔一輩子。
再一次的例會結束後,我和唐寧交換一下眼神,一起留了下來。
“怎、怎麼?”古慈問道。
“我們碰上點麻煩。”唐寧開門見山地說道。
“喔?說來聽聽?”古慈坐下來,十指交叉擺在桌麵。
唐寧把我們目前的困難一五一十地向古慈作了報告,古慈聽過之後,陷入沉思。
“說起來,”我自責道,“我對自己太過自信了。總以為從前讀過一些書,就可以搞定這類問題。可眼下我們麵對的是真真正正的大客戶,絕容不得半點馬虎。這樣一來工作經驗不足和心理壓力這類問題就浮出水麵了。”
“你的意思是,你、你們需要一些有這方麵經驗的人的幫助?”
“不,我們想依靠自己的雙手親自完成這個工作,我們不需要幫助,隻需要指導。所以,我打算在近期內聯係一下各個大學的國學教授或在國學領域有些資曆的人來指點一下。可是對這一領域的人物,我毫不了解。於是就找到您,希望您能支持我們的想法,向我們推薦一些可以指點我們的老師。”
古慈思索片刻,苦笑起來。
“你、你們真是找對人了。我認識一個人就有這方麵的才能。可、可是他這個人太古怪,我不自信他能幫助咱們。”
“喔?”
“是的。他曾、曾經是我的學長,姓莫,但認識他的人都叫他‘老魔’,為什麼呢?因為在學生時代他就以古怪而聞名——在課堂上酗酒、抽煙;把宿舍的牆壁畫得亂七八糟;當眾焚燒教科書……更糟糕的是,有一次他竟然站在教學樓樓頂向下小便……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把他當成魔鬼,最後,他被學校開除了。”
“果然夠極端……”我不無佩服地說道。
“離開學校之後,聽說他四處旅行,去過許多地方。回到北京時,他衣衫襤褸,簡直像個乞丐。但即使這樣,也沒聽說過他給誰打過工或做過什麼生意,我不知道他是靠什麼生活下去的,不過前兩年見到他,好像過上的富足的日子。他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經曆的確不俗……可經曆歸經曆,他有沒有能力呢?”
“這個我對他有信心。在大學時他就因為有很強的藝術領悟力,尤其是美術,造詣極高。曾一度被一些研究國畫的專家們譽為‘靈童’。他評論古代文藝與現代文藝的文章也屢屢見報。而且,早在高中時就兼職為一些廣告公司搞創意,有足夠的經驗。原本他應當有個充滿光明的未來,就是因為他舉止太過乖張……”
“呃……那麼說,他應該能夠幫得上我們。古經理,您能幫我們聯係他一下嗎?”
“我啊?怕是不行。我曾經試圖勸說他到咱們這裏,當然我不想給這種人什麼職位,隻想他做個顧問。可他卻洋洋灑灑對我說了一大套古文並把我趕出他的家。”古慈說完苦笑兩聲,“真沒麵子呀!我還以為我以誠相待,結果肯定十拿九穩呢……”
我猶豫起來。古慈所說的這個家夥,根本是個與當代社會格格不入的瘋子。最頭疼的就是與這種狂人打交道,他們依仗著自己有點才能就狂妄傲物目空一切,就算把心掏給他,也絕對不能指望換回他一句有點良心的回應……讓我去說服這種人給我們作顧問,光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我試試吧!請把他家的地址給我。”唐寧很堅決地說道。
古慈愣了一下,笑著點頭。我卻咬著嘴唇不發一言。
“咱們中計了……”回到辦公室,唐寧搖著頭對我說。
“哦?”
“咱們太過信任古經理了,卻沒有注意到他到底信不信任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