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對決2(1 / 3)

端木鳴鴻身側的人穿著錦衣, 似乎經曆過一場惡鬥, 衣擺衣袖都有不少撕裂處, 破破爛爛的, 又是血又是塵, 雙手更是被刺目的紅色淹沒了。他長發淩亂, 底下是一張格外年輕的、未經世事的臉, 卻像受了重大打擊一般疲憊不堪——正是許明飛的臉。

隻是當狀態格外詭異的竺明旭出現後,一直沉默的“許明飛”卻倏然轉頭望去,表情依舊不變, 眼中卻帶上了與他整體非常不符的淩厲。

端木鳴鴻皺眉問:“這是……易容沒弄好,露餡了?”

在魔教,人人都會一些旁門左道之法, 隻是各部掌握的技能不太一樣。比如千峰閣的人變臉跟吃飯一樣簡單, 萬刃閣的人危急時刻一發狂能瞬間將內力提升數倍……但出於無天的疑心病,這些技能是嚴禁互通的。當然, 這種保命的本事, 願意互通的人本也少之又少。

按理說, 幾名壇主是絕不可能會易容術的。但竺明旭向來路子多, 若說他不知從哪兒弄到了三腳貓的易容本事, 卻學得不倫不類, 甚至中途麵皮掉了一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但直覺告訴端木這不太對。首先,竺明旭沒事易容成一個死人做什麼?就算不嫌晦氣, 走到哪兒都會引起高度關注, 還能做的了什麼?難不成是為了嚇尿一兩個膽小的?真想鬧事的話,還不如隨便易容成一個路人,至少讓人防不勝防。再者,對方的狀態實在不對勁,端木的目力不錯,遠遠地就看到那雙麵怪人整張麵皮都在不自覺地扭曲著,極慢又肉眼可見地發生著變化。

就好像……竺明旭的臉在一點點被少衍的臉覆蓋一般。

頂著許明飛臉的青年盯著那頭看了一會兒,搖搖頭,發出的卻是楚岫的聲音:“不是易容……不對,跟易容應當有點關係,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手法。”

頭腦中閃過模模糊糊的印象,然後逐漸串在了一起,接下去便確定了不少:“有一次我從無天的住處出來,正見到他的一名姬妾過來,頂著……最早那位的臉。”

那名姬妾楚岫不止見過一次,身材聲音都極似無天的白月光,連才藝都有些重疊之處,著實被寵幸了一陣。有一日無天追憶往事,還對著楚岫感慨過:“這張臉如果再像一點就好了。”

白月光溫婉可人,這女子卻是偏妖媚的臉。但那次楚岫見到她時,對方的麵皮卻與白月光毫無二致,甚至連眼角的一顆小痣都一模一樣。她眼中滿是恐懼,整個人瑟瑟發抖,無天卻哈哈大笑地招手,過來過來……

兩人擦肩而過時,楚岫清楚地看到她的麵皮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無天對楚岫的感覺一直複雜,痛恨白月光一死了之時就往死裏厭惡楚岫,懷念白月光時又會對著楚岫講點古,偶爾還會透露一點其他的事。

據說,這是他千方百計從苗寨得來的一種蠱蟲,先做一個白月光的人.皮麵具,在上頭均勻地灑上蟲卵,將其孵化後覆到某人的臉上。這些蠱蟲有種特性,孵化時是什麼狀態,日後便再也不會改變。啃完了整張麵具後,本身便會成為那麵具的模樣,然後一點一點嵌進對方的血肉裏,直到完全給人換了一張臉。

當初的楚岫被這法子惡心得不輕,過了很久才緩過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一次具體過程。

仔細看去,竺明旭的臉上有傷,似乎被刀劍削去了一塊,想是換臉沒完成便不知怎的與陸潛鬥到了一起。隻是剩下的蠱蟲還在頑強地想要恢複最初的狀態,這會兒周圍少了一些“同伴”,別的便執著地朝著空缺處蔓延。激鬥中顯然也無法為它們提供食物,便隻好就地吸收血肉,竺明旭疼得小半張扔屬於自己的臉全扭曲在一起,又似乎格外開心,無聲地大笑著,看起來十分癲狂。

而他已變為少衍的部分,卻是僵硬無比絲毫不動的,仿佛扣了一張厚厚的麵具。

端木與楚岫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兩人都覺得:這人瘋了。

他們並不懷疑竺明旭是受人所害。這法子是個長期的過程,在蟲卵孵化的過程中,需要每晚覆著人.皮麵具入睡,無天自然可以強迫姬妾改造,但說有人這樣長期控製竺明旭,實在不大可能。那麼……便隻能是他自願的。

“他想要給自己換一張少衍的臉……”楚岫心中有很多東西在亂竄,答案呼之欲出。

“看來他並不像自己表現的,與少衍隻是點頭之交。”端木搖搖頭。

楚岫忽然想起了一事,猛地看向端木:“當初你殺少衍,真的隻是為了在無天麵前裝樣子?”

當初少衍奉他的命令外出辦事,歸來時被端木鳴鴻格殺於半路,草草地讓個萬刃閣的手下將屍體送了回來,那人的態度倨傲無比:“此人膽敢對左護法不敬,已就地伏誅。主子說了,右護法若依舊這般縱容底下人,別怪他日後見一個殺一個……”

後頭還有更多更難聽的話,楚岫被少衍的死刺激到不行,當場將那人刺死,差點還要帶人殺上萬刃閣去。若不是最後關頭理智回籠,恐怕一夥人氣勢洶洶一出門,無天就會先被驚動了。楚岫默默地把這根刺紮在心底,哪怕現在與端木在一起了,也依然會在夜半時分從夢中驚醒,覺得對不住兄弟。

埋得越深,就越不敢提起。然而現在,他卻忽然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果然,他一問,端木一臉驚訝:“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