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對方似乎全身無力,整個撲到了他身上。
“明飛,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話未說完,一柄匕首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窩。陸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對上了一雙滿含悲憤的、近乎絕望的眼睛。
他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按理說,他這樣的老江湖,不該如此毫無防備。隻是麵對她,和她的兒子,自己向來……提不起一點戒心。
匕首上淬了毒,一瞬間陰冷的感覺便竄到了全身,陸潛想要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卻失敗了。他奮力的想要扭頭,去看看那個他從來隻敢小心翼翼仰望的女子,艱難地轉到一半,整個身軀轟然倒塌,激起黃塵無數。
楚岫失去了支撐,也一道倒在了地上,他奮力地挪到了端木身前:“端……木……”
因為楚岫的中途打斷,端木鳴鴻受的傷並不致命,但他現在的狀態卻極不對勁。楚岫慌亂地看他時,隻見對方眼底浮現了一層暗金色,渾身毫無征兆地發起燙來,與中秋那晚的情況極其相似。
暗金色時隱時現,端木想要撐起身體:“我沒事……”
動作到一半,手上一軟,差點沒栽倒下去。楚岫想要托住他,身體同樣不聽使喚,兩人滾到了一起。
“教主,公子!”其他人都快瘋了,一麵拚命擋著越來越瘋狂的蠱人,一麵頻頻看向兩人,卻沒有一個能分心來攙一把。楚岫抬眼望去,觸目所及盡是亂成一團的人群,自己這一群人夾在其中根本不起眼,沒有端木和自己兩大戰力,想要突出重圍,基本是癡人說夢。這麼一想,內心近乎升起一點絕望來。
端木鳴鴻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整個在發顫,他艱難地喘了口氣,悄悄地將湧到了喉頭的血咽了下去,伸手重重地摟住了對方,將火熱的唇貼上了楚岫的臉頰:“沒事,就算死,今天也能死在一塊了……”
那就沒有遺憾了。
濃重的血腥味縈繞鼻端,使這一擁抱有了種儀式般的意味。楚岫在目睹母親死亡後第一次流了淚,大顆大顆的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砸,他狠狠地抹了一把,同樣回吻了過去。
今生遇到你,是我之幸。
近來的事一樁接一樁,千峰閣的人都還沒來得及知曉兩人在一起的事,此時有些震驚地看著毫無顧忌地擁抱在一起的二人。卻又恍然覺得,一切就該如此。吟風看著看著,眼圈忽然一紅,小聲問昆山:“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昆山奮力地將一個蠱人劈成兩半,又躲開了對方身體中爆開的一陣蟲雨:“胡說什麼,我們會出去的!”
可是我好像快要提不動劍了。吟風癟了癟嘴,想說,念頭一轉,又悄悄地咽了回去。他雖然被大家寵著長大,可也知道什麼時候不能添亂。如果他這個位置堅持不住了,就會有另一個人需要承受雙倍的壓力。
在自己倒下前,多撐一刻是一刻吧。小吟風想著,悄悄活動了一下震得發麻的肩。
端木鳴鴻從懷裏掏出一瓶藥,看也不看地向口中倒了半瓶。就在一行人艱難地向外移動,吟風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時,端木忽然抱著楚岫緩緩地站了起來,眼底的暗金色如潮水一般湧動又紛紛退去,露出了清明無比的雙眼。
數個蠱人同時撲了過來,幽黑的刀光一閃,劃過一道近乎妖異的弧線,下一瞬,幾個蠱人同時停在了當場,然後四分五裂地落在了地上。端木把剩下的半瓶藥扔給了昆山:“一人一粒,立刻分下去,不可多服。”
昆山立刻意識到,這是萬刃閣瞬間提升內力的藥。它的好處顯而易見,壞處是服下一粒,事後至少得躺大半個月,功力也會打折扣——消耗太過巨大。
想到端木鳴鴻一口氣灌下大半瓶的量,他暗自心驚,卻絲毫不敢怠慢,按照吩咐分了下去。
楚岫自然也清楚個中厲害,拳頭緊緊地攥在一起,可以看到森森的白色骨節。他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一麵運足了內力竭力對抗全身的麻痹,一麵沉聲道:“結陣!”
千峰閣諸人立刻隨著他的指令動了起來。端木和楚岫的默契無人能及,端木趁著藥效開路,其他人隨著口令緊緊跟上,百忙之中還能幫忙清除端木顧不到的蠱人。一時間,移動的速度快了不止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