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了今日,本該盡善盡美的天機卻被他們有選擇的養成了天真單純的性子。
這一任聖人原本便是趕鴨子上架,天府知道對方恐怕連他們六個都認不完全,又怎麼可能知道他們具體擔負的職責。而天府自信龍衛的架構絕對沒有外泄,如果是這樣也隻有一個推測——眼前人就憑南鬥六星的稱號便猜測出諸多的內容——對方見微知著的本事不可謂不驚人,就不知道對方到底知曉到什麼程度。
而作為東秦帝王的最後一把護身的刀,如今交在一個跟東秦皇室毫無關係的人手中,哪怕在此人將將聲名鵲起的時候,他們便知道他的經曆,有怎樣經天緯地之才。
但真的見到了對方,要從此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對方手上,他們一時也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幾人對視一眼,當即決定進一步出言試探。
“七殺拜見郎君。”再次開口的是南鬥六星中最跳脫的七殺。
“七殺郎君恐多在外頭奔波,禦識得一個郎君,雖然年幼卻醫術卓絕,他如今研習的傷藥可助先郎君日常護養,免得老來沉珂,舊疾纏身。”平陵禦見他行禮隻微微一笑,眼前人一身玄色的胡服,腰肢上係著巴掌寬的寶藍色腰帶,年紀約在二十出頭,倒是顯得格外英氣,方才幾人的對視便讓他發現自己的疏漏,恐怕聖人對眼前幾人也不甚了解,到底還是自己疏忽了。
“多謝郎君關心。”七殺咧嘴一笑,露出一個小虎牙,看著倒不像從生死線上走過來的人。
“天同拜見郎君。”
這一回走到跟前的卻是一身靛青色宮裝的女子,自入得長安來,平陵禦所見女郎不在少數,或端莊沉穩如姬梁氏、大氣爽利如姬沈氏、容色姝麗如華陽公主、冰雪可愛如宇文毓……可眼前的女子卻不同,她的容貌看上去與高門華族嫡出的娘子一樣端莊,連行走之時邁的步子大小都一致,但平陵禦何等眼力,她一眼注意到的是這個年輕娘子灰蒙蒙的眼睛,在龍衛中統管錢糧的竟是一個瞎子!
“娘子可是精於籌算?”尋思起先前過來所出的數學題深深的刻在石桌上,再見眼前人,平陵禦不由一歎。
“郎君好眼力,竟是連奴出得那一道題都猜出來了。”雖然是個瞎子,但天同的感知卻非比尋常,她聽出了對方言語裏含著的淡淡的惋惜和尊重,不由抿嘴一笑,“奴不如郎君,演算之時還需要借助算籌沙盤,郎君竟是在心中默算片刻便得知答案。奴有一問,不知先生可能解?”
“娘子請說。”平陵禦笑道。
“今我龍衛屯田以抗災年,年初得田三千畝,每月開墾多五厘,試問次年年初可得田地多少畝?此數不求至微數。”天同說著,語氣裏帶著幾分隱隱的傲然。
“可有沙盤一用。”題目在腦子裏一轉,平陵禦登時想清楚,這是一個高階次方的計算,他確實沒辦法心算。
“郎君,請!”七殺原本在旁邊看熱鬧,這會兒子見了忙不迭從屋裏取了一個沙盤出來,一行人圍觀著平陵禦在沙盤上畫了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然後伸手一抹。
“可是三千一百八十五畝地?”平陵禦微微一笑。
“先生果然厲害。”這一回天同的語氣裏多了幾分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