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林梢,月光的清輝灑在祝壽台宏偉的建築上,外麵早已經沒人,空曠的夜風帶來秋香的靜謐,隱匿在黑夜中的香甜,讓人為之一鬆。
藍藍一身水藍色飛蝶碎花長裙,漫步在雲嘉嘉的左側,長發隨風飛揚,淡雅的香氣鑽入心不在焉而落後一步的雲嘉嘉鼻腔,水瀉的月光為嬌美的人兒裝上了獨特的畫框,如雪素靜,如畫唯美。
雲嘉嘉愣了愣,扭過頭,想起田甄促狹的笑容以及不情願離開的曙光,似乎明白她們當時表達的心思。
離開祝壽台,漫步在崇台玉磚上,玉磚表麵浮起淡淡的螢輝,一雙水藍繡花鞋映得清楚分明,繡花鞋輕踩玉磚,敲起輕妙的樂音。每一次螢輝明滅忽現,繡花鞋都往一雙流雲飛鳥靴靠近,而流雲飛鳥靴總是不自覺頓了頓,錯過了一次又一次和繡花鞋並排靠近的機會。
藍藍的臉色桃紅嬌媚,似乎感覺自己的心思被戳破,皓月的雙臂隨著衣袂擺動,一陣陣香風躍著歡動的腳步,翩然起舞。雲嘉嘉不小心碰觸到藍藍的手臂,微涼、柔軟,輕聲念了一句:“抱歉。”
話匣子似乎被打開,藍藍的臉上溢出笑容。風愈加的熱烈,紫霞峰上的樹葉沙沙作響,似乎都在歡迎著這一刻的到來。藍藍扭過頭,水汪汪的雙眼望著雲嘉嘉,俏皮地問:“你為什麼和我抱歉?”
不解風情的石頭不知何時落在玉磚上,叮鈴鈴地吵鬧起來,讓人煩悶。雲嘉嘉微微失神後,聳聳肩,哂然一笑。藍藍青蔥的手指放在胸前扭捏,胸前翩飛的蝴蝶被揉成一團,想了一會兒,問:“你是不是在煩惱什麼?”
雲嘉嘉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藍藍,有這麼一瞬間,他感覺被她看透了。回過神來,望見臉色越來越紅的藍藍,雲嘉嘉心裏莫名地激動起來,深深吸了秋夜的涼風,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快步地往前走,說:“人嘛,或多或少都有點,不礙事。”
崇台的玉磚之下,便是小徑通幽。沿山小徑,風大且狂,呼嘯的山風在樹林中放肆咆哮,樹林畏縮地搖頭抗拒,但始終在狂風之下飽受折磨。
雲嘉嘉在一塊山岩上望著翻滾的雲海,浸潤著月光的雲海沉重而厚實,少了晴朗天氣的輕快,總感覺多了不知名的壓抑和沉悶。
藍藍隨著雲嘉嘉來到山岩前,山岩怪石頗多,但她覺得雲嘉嘉所在的岩石獨好。
那塊岩石不大,容一人有餘,兩人而不足。底下是攀升而起的藤蔓,藤蔓上裹纏著不知名的小花,在狂風呼嘯中,不緩不急地搖動,像是有獨立的智慧和靈性,我便是我。藍藍走到雲嘉嘉的岩石旁,輕輕地坐了下來。
雲嘉嘉一愣,柔順的長發在狂風中迷亂了雲嘉嘉的雙眼,淡雅的香氣在雲嘉嘉心裏越來越濃,一股陌生的重量仿佛壓在他的心頭,猶如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被他封鎖日久的心扉。
“啊!”
岩石畢竟不大,藍藍心裏忐忑緊張,狂風猛烈,將藍藍險些掀翻。這一刹那,藍藍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力量,伸手就抓雲嘉嘉的手臂。
雲嘉嘉被藍藍的叫聲驚醒,感受到手臂被拉扯的力量,那種猝不及防的疼痛讓他恍惚望見周莎的影子。
砰!
藍藍到底沒有被雲嘉嘉抓住掉落在地上,雲嘉嘉的心扉也沒有被敲開,重重地關上門。
“你怎麼不拉我?”藍藍坐在地上,嬌嗔著說。也不知道她口中的拉是怪責雲嘉嘉之前的反應太慢,還是惱怒雲嘉嘉現在的不解風情。
雲嘉嘉回頭伸出了手臂,手臂堅硬如鐵如在峭崖中的迎客鬆。藍藍伸出被羞意漫上雙手的紅潤的手指,搭上了雲嘉嘉的手臂。
“啊!”
沒有想象中的溫柔,冰涼的手臂讓她的手指有了些許寒意。堅硬、冷酷的感覺不知為何在藍藍的心頭浮現,藍藍拂過眼前的劉海,雙眼望向雲嘉嘉的雙眼,平靜。藍藍心裏湧起失望,蔓延的情絲停了下來,雖然再坐在雲嘉嘉身邊,總感覺身邊是一塊陌生的鐵塊。
“怎麼了?”藍藍問。淡幽幽的聲音融入月光,在雲海中傳得很遠,似乎想要將消失的原本的雲嘉嘉要重新拉回來。
雲嘉嘉搖了搖頭,怔怔地望著眼前緩緩移動的雲海,心裏想著如何才能見到雲成煙,這個人竟然冰冷得連雲天縱陷入危局都沒有出手幫忙個,連現身開口都不情願,實在可怕和過分!
半晌,月光變得暗淡,雲海更加深沉厚重,蔓延的黑夜漸漸吞噬著眼前所剩無多的皎潔。狂風愈發猖狂,雲嘉嘉束發的小冠都被吹散。藍藍側臉躲在雲嘉嘉的後背上,臉頰的溫度越來越低,緩緩將臉頰依偎在雲嘉嘉的後背。
雲嘉嘉的身體微微繃緊,藍藍的聲音再次響起:“是關於你媽媽嗎?你可以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