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
秋高氣爽,風輕雲淡,湖水粼粼,秋波蕩漾。澄鏡湖邊的桉樹沙沙舞動,樹下站著數十人,神情肅穆,望著前方約一人高的墳頭。墳頭是新建的,但裏麵的屍體卻是十幾天前,倒在藍家無辜死去的小北。
墳頭前是哭得紅腫的小北親人,雲嘉嘉平靜地望著墳頭的土堆,如暴風雨的前兆。場中除了小北親人嗚嗚哭泣,還有金帝簷傷心愧疚的自責哭聲。
陽光漸漸沉入湖底,葬禮的夜鶯族人都一一散去,雲嘉嘉還在站在原地。夜色淒迷,湖邊吹起了涼爽微寒的夜風,明嵐從不遠處的屋內飛來,輕輕晃動雲嘉嘉,說:“天黑了,回去吧!別多想了,大家能夠離開藍家,心裏都開心呢,小北死去,大家都不希望看見,節哀順變吧!”
“明天,雲家人就要來藍家了。如果沒有意外,澄鏡湖是他們的必經之路。”雲嘉嘉淡淡地說。
明嵐心裏一驚,隨即笑道:“雲家的人來了就來了,你舍不得藍家的大小姐還是怎麼的?況且雲家的人經過這裏,也不見得能夠看見他們,他們的空間異能須臾間消失,快得不可思議。”
“明天,我要離開,你別擔心我。”雲嘉嘉轉身望著明嵐,目光堅定、認真。
“能別去嗎?”明嵐幽幽地說,心裏已經猜到雲嘉嘉要去哪裏,但擋不住內心的擔憂和害怕,“異能界大亂,好不容易有一塊平和寧靜的地方,我們兩人和大家一起快樂的生活不好嗎?消失在其他人的視線裏。”
“逃不了,躲不掉。”雲嘉嘉轉過身,望著被風吹起的浪花,說。
他忘不了蒼山前無辜躺下的小北, 他忘不了紫霞峰對自己熱情表露的藍藍。事情總要有一個解決,害了人的逃不了,傷了人的也躲不掉。
......
藍家墨翰院。
藍瀚海正在書房內揮毫潑墨,筆鋒淩厲,入木三分,畫卷上還殘留著一種淡淡的灼熱感,一股墨香縈繞在書房內外。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藍瀚海將手中的畫卷隨意一丟,正好拋向房間中的丹爐上,溫熱的火焰緩緩將畫卷點燃。
藍藍從外麵進來,眼中殘留著晶瑩的淚珠,望見丹爐上的畫卷,上麵緩緩焚燒著一個人的肖像,身形挺拔,玉樹臨風,俊雅超凡,但相貌已經被火焰燒沒,不可辨認。
“爺爺,你已經在書房中很多天了,我過來看看您。爺爺,你在燒什麼?我看這畫畫得挺不錯的。”藍藍將手中端著雪茸湯放下,好奇地問。
藍瀚海瞥見藍藍眼角的淚珠,冷哼一聲,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說:“已經入夜了,你回去睡覺吧,忘了雲家那小子,他不適合你。明天爺爺會幫你處理好,你不用來。”
“爺爺,這件事和我有關,我想在場,可以嗎?”藍藍可憐兮兮地望著藍瀚海。藍瀚海側過身走到窗台前,感受著夜風的寒涼,堅決道:“不可以。”
“那我先回去了。爺爺晚安。”藍藍二話不說,轉身離開。剛來關上房門的時候,藍瀚海突然開口說:“我會讓你表哥陪著你。對了,帶上你那個虛入夢組織的丫頭,和你表哥一起,繼續沒有完成的野餐。”
藍藍腳步頓了頓,說:“能不能不帶表哥,我們兩個人就好了。”
“有你表哥在,我比較放心。”藍瀚海拒絕藍藍的提議,將窗扉合上,留下碎花的玻璃窗戶,上麵閃爍著月光的清幽,淡而哀傷。藍藍收回目光,緩緩離開。
第二天,陽光早早溜進了藍家的宴賓大廳,紫檀香木的光澤閃爍在兩側山水屏風上,大廳丹爐香煙嫋嫋,藍家婢女角兒梳著小辮,穿著淡粉色連衣裙,賣力地擦拭著桌椅的裏裏外外,心裏想起管家的囑咐:今天有貴客。
“角兒,你在這裏幹什麼!如果不是我過來,藍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快跟我走。”管家不放心大廳的情況,過來巡視,發現角兒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角兒躡躡不安地跟在管家後麵,抬頭望了眼天上的太陽,都已經日上三竿了,怎麼貴客還不來!
突然,角兒如遭重擊,驚慌地望著身前的管家。管家的情況同樣不對勁,神色萎靡,吃驚地回頭望著角兒。天上的陽光暗了下來,一團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兩人驚訝抬頭,隻感覺目眩神迷,看不真切,耳聽傳來藍默俞的聲音。
“歡迎雲老,歡迎雲族長,還有兩位雲長老。”
藍默俞揮手將角兒和管家兩人送離,出門相迎到來的雲成煙、雲天縱以及雲城霜、雲成七四人。四人臉色平靜,雲成煙不怒自威,每踏出一步,大廳內就回響著鏗鏘的巨響,檀木椅咚咚顫動,屏風將倒未倒。
“四位請稍等,族長頃刻便至。”藍默俞對四人客氣地說,既沒有上茶,也沒有主動開口聊天,隨意坐在椅子上,竟然閉目養神。
雲成七和雲城霜兩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望了眼穩坐泰山的雲成煙以及氣度不變的雲天縱,思考要不要多嘴提問。過了好一會兒,雲成七望了眼雲城霜,扭頭望向門外的被陽光曬得發亮的道路,太陽比先前更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