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縣境,雖多山多水,卻也不是什麼窮山惡水,所以這二十裏山路並不難走。
王寬一路向北,跋山涉水,如在鏡中遊。走了約莫有兩時……也就是當下的一個時辰,便到達了縣郊。
夜幕籠罩下的淳安縣城,看不見幾許燈光,遠遠望去,入眼隻有黑壓壓的一片。
人常夜路走多了會撞鬼,王寬對此卻是不以為意。倒不是他膽子有多大,隻不過他是個無神論者,從來不信這些鬼神之。
夜空中繁星點點,夜色下,王寬徒步前行。借著上月光,及道旁螢火蟲所散發出來的微光,倒也隱約能分辨出腳下的路徑。
但他突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在大明朝,是有宵禁製度的。
換而言之,此時已經禁夜了。按照製度,這夜禁期間,還敢在外隨意走動的人,是會被巡夜的衙差抓回去打板子的……難怪這一路都見不到什麼行人。
“這可如何是好?”
他一臉無奈的停下腳步,卻發現,自己今夜無處可去了。
正當他踟躕不前時,毫無預兆的,身後忽的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未及反應,後腦勺上便是一痛,旋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意識恢複後的王寬,第一反應是遇上了剪徑的盜匪。
這可真真倒了八輩子黴了。今到底是什麼樣的‘黃道吉日’,怎麼啥好事都能讓自己給碰上?
眼前一片漆黑,雙手被人牢牢綁縛於身後,他甚至能夠察覺到,自己身體懸空,正一顛一顛兒的快速移動……
“這是……套麻袋沉江?”
細細一想,前身為人老實木訥,應不至於得罪過什麼人才是。至於他那舅父,頂多也就欠了賭債而已,追債的人隻會要錢,不會要命。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王寬著實想象不出,這夥人劫持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尋常盜匪,多半也就攔路劫點錢財,犯不著害人性命。要劫色,他們也該搶個漂亮姑娘才對……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外頭一個綁匪突然出聲了:“娘的,看這子瘦弱得緊,不想身子倒還挺沉!”
話音落下,邊上另一個漢子的聲音響起,接話道:“我大牛,你平常不是吹噓自己力大如牛麼?怎麼到了這會兒,就不行了?”
“莫風涼話了,趕緊幫我一把。”
“幫你?倒也不是不成,但親兄弟明算賬,咱哥倆得把賬算清楚咯!待得回去後,賞銀我七你三,怎樣?”
“憑什麼?”
“你憑什麼?人是我敲暈的,你才背上幾裏路,就想和老子平分?”
“……”
王寬偷聽了幾句,大抵也能猜到當前的狀況。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鎮定,絕對不能慌亂。
他冷靜分析著目前的局勢。
綁匪應該隻有兩個,如今正在路上,八成是要趕往他們所在的窩點……真要入了賊窩,再想脫身怕就難了!
他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必須得想辦法自救。可這荒郊野嶺,讓他一人徒手對抗兩個盜匪,著實沒有太大把握。
思來想去,也隻能和他們談判了。
因而,王寬立即出聲道:“不知兩位好漢高姓大名?”
“喲嗬,這子醒了?”
“我就吧,你那一棒跟撓癢兒似的,把子力氣沒有,這才多大會子,人就醒了!”那叫大牛的漢子甕聲甕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