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裏是荊國驛站的緣故,什麼東西都是不缺,淩君謠讓人去拿琴和棋,不過一炷香便拿了過來。
隻是來這裏的一共有十五個人,除了幾位皇子和顏緋塵之外,還有便是玉陽公主、穀悠蘊、盧逸,以及刑部尚書之子許修陽、寧國公嫡女白素靈和安遠侯世子季舒玄。
然後,便是做東的竺寧和淩家姐弟。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人,若是四人一隊,亦是正好缺了一人。
竺寧這個“琴棋適性”的想法自然不是一時興起,不過倒是沒有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如今看著那拿出來的兩把一模一樣的琴和一張以白玉所製的棋盤,倒是一時間有些犯難。
昨日她便猜到今天會有人前來,穀悠蘊、盧逸、白素靈、季舒玄倒是她猜到了的,隻是沒想到連那傳聞中最是鐵麵無私的刑部尚書竟然也會讓他的幼子許修陽來此,這是試探,還是其他?
“既然多了幾人,倒不如我和五皇子負責裁決好了。”
說話的人是季舒玄,季舒玄是個很是儒雅的男子,一舉一動都帶著那些貴族君子的特有風範,不打眼,卻也不會讓人輕易忽略。
五皇子,便是赫連鑠了,聽見季舒玄這麼說,他也隻是抿嘴笑了一下,當真是純然無害的樣子:“鑠本就對棋藝不精,如此,還是算了。”
見他們兩人表態,白素靈也是上前一步行了一禮:“素靈亦然,望各位見諒。”
說是見諒,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幾人是自動退出的意思,算是解了那四人一隊的難題。
隻是這幾個人一說,反倒是把玉陽剛剛想要說的“三人一隊也可”給噎了回去。
“那就麻煩三位了。”
這提議是淩君謠所提出的,自然此時還是由她來說。
互相行禮一番後,淩君謠便是直接運起輕功從梅樹上摘下了一株梅花,並且分成了三段,又從這三段上各折下三截等長無花的枝椏,幾番改變順序後,放在了桌上。
“一共九截,請各位上前隨意選取一截。另外,幾位鬥琴之人,請選擇那三段中的一段,選取同一段的四位便是一隊,如此分隊,不知各位有什麼意見?”
淩君謠明顯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沒人在這個時候說什麼,自然是都同意了。
不過那鬥琴的幾位嘛,倒是還要選一番的。
“昭和公主殿上一曲,吾等迄今難忘,這其中一把琴,自然是要昭和公主來掌了。”
說這話的人是赫連鈞,好歹是個太子,此時說這些倒也不算逾矩。
竺寧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倒也並不推脫,隻福了福身子,說道:“並不至此。不過,昭和也是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聽聞玉陽公主和穀二小姐亦是在琴藝上頗有造詣,不知可否與之一比?”
這番邀約如此明顯,穀悠蘊和玉陽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互相行了個禮,然後便點頭同意了。
三人便率先去挑選那三段等長的綴有梅花的枝段,在穀悠蘊和竺寧錯身而過的時候,竺寧聽見耳邊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無憂,小心。”
她的聲音很小,竺寧知道,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怕是隻有她一人聽到了。竺寧並沒有抬眼去看她,亦無其他動作。隻是心裏卻因為這一句“無憂,小心。”而泛起了滔天巨浪。
無憂是她的小字,天下間知道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穀悠蘊這麼一個長居長安的貴女,穀悠瀾的親生妹妹,又是從何處得知?
而且,這小心二字,說的,又是什麼?
麵色不變,竺寧腦中卻飛快地轉了起來。
穀悠蘊的資料她自然也是看過的,隻是與穀悠瀾那曾經盛傳的長安第一才女之稱比較起來,她著實是不夠引人注目。這些年來,也是深居簡出,從來不爭什麼風頭。所謂的琴藝高超,也不過是如她一般在一次宴會上被人刁難之後方才傳出來的。
而且穀悠蘊此人,在穀家並不是多受重視,如今剛剛及笄,婚事也在前不久才提上章程,隻是她自己似乎並不上心。
原本在竺寧的印象中,這穀悠蘊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貴女罷了,可是如今這幾個字,卻是讓她不得不重新估量起來。
心中轉過一個計劃,竺寧的心稍稍定了一下,感覺到顏緋塵看過來的目光,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便裝作與平時一般模樣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三人選定之後,便是其他幾人。倒是無人拖延,一人拿了一截就走了,不過他們是否看出了這一截屬於哪裏,便是不得而知了。
淩君謠自然是最後拿的剩下那支,隻是她拿完之後還要辨認一下誰與誰是一隊,便未曾回到座位上。
在看過所有人的那截枝椏之後,淩君謠心中便是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