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寧和顏緋塵的院子,自然是靖安王府中最大的院子了。
而且顏緋塵特意在這個名為“毋攸院”的地方設了一間書房,一間議事廳,兩間布置得一模一樣的臥房。
燕飛不過剛剛踏進院子,便對這布局了然於心了。
這樣的障眼法雖然簡單,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足夠了。
“燕飛,你怎麼現在才找來?”
幾人一起進了議事廳,剛剛坐下,就聽見竺寧如此問道。
燕飛端起手邊的熱茶抿了一口,察覺到這是他最愛的午子仙毫,臉上神色不由柔和下來。
少柳的咳嗽聲傳來,燕飛突然渾身一顫,趕緊便放下了手中的茶,轉頭看向竺寧的方向回答道:“其實,我一個月前便到了。不過那時我並不知道主子你的身份,因此一直沒有過來。至於後來,在我發現了陌桑留下的線索之後,便想要來找你們。隻不過,靖安王府四周的眼線太多,我必須要保證不會引起懷疑才行,這才耽誤了一些時間。”
他的話看似合情合理,可是竺寧卻敏感地察覺出了一絲不對。
以燕飛的本事,就算他是一個月前才到的長安,也應該早就找到了辦法才對,怎麼可能拖到今日?更遑論還要利用綠蘿來進行遮掩了。
剛想開口,卻見少柳拿出他那永遠隻用來敲人腦袋的折扇,一下子便敲在了燕飛頭上:“好好說話。”
燕飛自然不會如韶七一般捂住自己的腦袋,但是他也是覺得挺委屈的,默默地看了一眼少柳,在少柳威脅的眼神中,到底是把全部的事實都說了出來。
“好吧,其實,我是在兩個月前就到了長安的。不過主子,我不是誠心不來找你的,而是因為,我惹了個禍,擔心給你帶來麻煩所以才一直沒來。當然,您的身份不太好查這一點也確實是一個原因了。”
燕飛可很少會被人製住,不憑別的,就憑他那張臉,就沒有多少人忍心對他如何。
而且他還算是韶門七使中比較靠譜的了,雖然喜歡逗弄人,但是一向有分寸,也是韶藍頗為倚重的人。
所以,聽他這麼說,竺寧確實十分好奇:“你惹了什麼禍?”
少柳也是勾起了一抹他從小看到大,一看就知道要倒黴了的微笑,讓燕飛剛想說“沒什麼”的動作給停了下來。
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燕飛先是在心中腹誹了一番怎麼攤上這樣的大哥和主子,然後才把一切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出來。
“唉,也是我倒黴。在哪兒醒過來不好,偏偏在皇宮裏醒過來。在皇宮裏醒過來也沒什麼的,禦膳房或者冷宮啊,也都不錯,可是我偏偏在毓秀宮醒過來。而且,還親眼目睹了不止一場好戲。”
說到這兒,燕飛看了一眼顏緋塵的神色,見他一直注視著竺寧,在聽到毓秀宮三個字時也沒有表現,心中暗暗滿意了幾分。
“毓秀宮?穀悠瀾的地方?”
竺寧很是驚訝,看樣子燕飛也應該是那個神秘人所救,可是為何他偏偏把燕飛放到了毓秀宮?
東夷的皇宮雖然不說一隻鳥都飛不進去吧,但是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把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帶進去,還不被人發現,這人又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仔細想想,陌桑、韶七、卿瑗、少柳,還有現在的燕飛,他們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被那個神秘人所救,也都按著那個神秘人的想法回到了她身邊,更是在見到她之前便發現了一些東西。
那麼,她是不是可以以為那些東西,正是神秘人引著他們去發現的呢?
或者,還要包括她流落荊國,被柳昭和所救,然後和親東夷。
這些,都是他算計好的不成?
這麼想著,竺寧便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那人該有多可怕?
竺寧向著少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少柳也正向她看來,很顯然,他也是想到這一點,連唇邊那算計人的笑意都收了起來。
雖然現在看來,那個神秘人一直都是在幫他們,可是誰也不知道以後情況如何,若是有朝一日,他們成為敵人,又該怎麼辦?
那樣的本事,恐怕便是韶門七使聯手,也贏不了吧?
“不過是一個人罷了。”
顏緋塵握住竺寧的手,低聲說道。
竺寧猛然一驚,然後便反應了過來。
是啊,那個神秘人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別說他暫且對他們沒有惡意,就算他日他會與他們為敵,也不一定就是他們輸。
“是我誤了。”
竺寧反握住顏緋塵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便又把目光落到了燕飛身上,繼續剛才的問題:“你可是看到蘭妃的什麼秘密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