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門七使那邊成功了?”
白衣還未能想起一切,就聽到了機關的變化聲,對於一個了解岐陵的機關比了解自己身體的各個部分還要深刻的人來說,她自然是全都聽到了的。
“你先留在這兒,我去竹屋看看。”
“白衣……”
孟成殊想要跟她一起去,但是白衣似乎想到了什麼,竟是直接開了機關,把孟成殊困在了這裏。
看著白衣離去的背影,孟成殊頹敗地抹了一把臉,看樣子,她還是沒想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
那些痛苦,他一個人記得就好,她何必還要為此難過?
隻是,他也知道如今的她怕是與他一樣,成為了被困在輪回之後的人了,她想要擺脫,不想要所謂的長生,那麼他,還需要嗎?
那個所謂的另一個世界,又是真的存在的嗎?
曾經堅持了許久的信念,拚著違抗天道也要完成的目標,如今突然消失,孟成殊一時之間竟是茫然至極。
他要不要放棄,陪著白衣一起魂飛魄散呢?
良久,孟成殊嘲諷一笑,他想要長生,想要存在於這岐陵之下的能夠改天換地的東西,也就是為了能夠找到白衣,與她再續一世情緣罷了。
如今他既然找到她了,那麼其他的一切,也便不重要了,不是嗎?
從他開始猶豫的那一刻,其實他便已經決定了。
如今,隻不過是不願意自己的一番努力付之東流罷了。
不過,走到這樣的境地,他現在再想起皆忘當初說的話,莫非他早有所覺不成?
果然,他與白衣的緣,起於浮屠,終於浮屠,也注定,隻能由浮屠來續。
這麼想著,孟成殊便沒有著急離開這裏,而是等著最後那一刻的到來。
他們不能同棺而眠,但是同穴而眠的話,是不是也能夠在來世的時候再次相遇呢?
白衣尚且不知道孟成殊此時已經想要跟她一起死了,她隻是在到達竹屋的時候,看到進入竹屋之中,尚且胸有成竹的兩人,心中震撼了一下罷了。
方才她已經得知了結果,他們兩個的畫,竟是完全符合永安將軍留下的要求。
那兩幅畫剛才便傳到了她的麵前,都是一樣的山河圖,都以長安城中的孤山為背景,隻是立在孤山之上的人卻不同而已。
竺寧畫的那幅畫中,立在孤山上的是顏緋塵,而顏緋塵畫的那幅,則是竺寧。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在這芸芸眾生之中,誰又不想成為眾生之上的那個人呢?這兩幅畫都表現出了他們的野心。
但是卻也同時把自己看成了眾生中的一員,而把對方放在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地位上。
有野心,有情意,卻也同時保留著真正的仁慈,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得到永安將軍的山河圖,才有資格得到永安將軍留下的治世之策與無數失傳的武器製造方法和救人藥的配方。
她雖然身在岐陵,卻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雲齊帝後同時治國,允許女子為官,廢除世家世襲製度,推行科舉卻並不局限於八股,把百姓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即便這隻是他們為了穩定天下,讓雲齊快速發展,讓天下有識之士意識到雲齊與其他國家都不同的方法而已,但是一旦用了,便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了。
至少,在顏緋塵和竺寧在位的這一代,雲齊的治國之策隻能是如此。
而之後,習慣了在這樣的方法下統治的百姓們,也不會再讓後來繼位的帝王改變這些最基本的東西了。
雲齊若能得到天下,天域大陸的強大便指日可待。
白衣曾經讀過永安將軍留下的那些東西,正好與雲齊在某些地方是不謀而合的,想必,若是把那些東西交給顏緋塵和竺寧,永安將軍和韶家的曆代先祖,也可以放心了吧?
她是一個守護者,雖然她始終想要擺脫這個守護者的身份,但是不得不說,她早就對這裏有了感情,也對孕育了她五百年的天域大陸有了感情。
她還是希望這裏能夠越來越好的,百姓和樂,再無戰亂,朝堂清明,男女逐漸平等,人人都能得到真正的自由,這,不止是永安將軍的願望,不止是韶藍的願望,也是她和很多其他的願望啊。
隻是,顏緋塵的畫中,更為突出的是竺寧這個人,其他地方用色比較灰暗,仿佛天地間隻有竺寧是他心頭至寶,其他人和物,連根草都不如一樣。
這樣的人太容易走進極端了,若是竺寧有朝一日不在了,他得到那些極有殺傷力的武器的製造方法,還不得毀了整個大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