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安順從的靠在他的胸口,挺著吃撐的小肚子,上麵舒適的力度讓他輕輕眯起眼,猶如一隻被順毛的小獸。
兩人都沒再說話,溫馨的氛圍在脈脈流淌。
原澈揉了好一會兒,發現懷裏的人兒沒了動靜,低頭一看,安安已經閉著眼,小嘴微啟,歡快的打著呼,睡得可沉可沉了。
他忍不住勾勾唇角,低頭輕啄一口,然後看向大掌覆著的地方,目光更是柔和。
新生命總是讓人期待。
關起門來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原澈除了每天早晚去祠堂上柱香少些紙錢說下話,基本都是陪在林幼安身邊,哪怕各自做各自的事,不說話,也是互相陪伴著。
說來這幾天是他多年來最悠閑的日子,生意上的事情不用他煩心,現在基本都交給文生打理,不過府上的事還是他來管,明舒麼麼在葬禮過後大病一場,現在還下不了床,原叔得照顧著,安安得養胎。
不過區區一個府邸的事對他來說沒什麼,工作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平淡中不平凡的是,他在爹爹作七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原澈站在虛空中,四周明明在發亮,但卻是一片看不透的虛無,他一陣茫然。
這裏是哪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原澈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在夢中,但是又跟一般的夢有所區別,他的神智他的思維都很清晰,能思考。
他孤身佇立,周圍十分安靜,仿佛天地間隻有他一人。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裏,但,這是他的夢吧?原澈定定神,抬腳邁出來到這個虛空的第一步。
腳步落地的瞬間,灰蒙蒙的顏色突地生動起來,仿佛走進另一個世界,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鳥語花香,淡霧嫋嫋。
一步一景。
原澈看著這一片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景色,心中訝然,熟悉是因為這是他家的後庭院,陌生是雖是一模一樣的景物,但比他家的實際要美上幾分,就像是美化了一樣的效果,顯得十分有仙氣。
他這是進入幻境了?
即使沒覺察到有危險,他心中仍戒備起來,甚至在想,莫非這是他的心魔?他練的武功出岔子了?
原澈邁著步伐走一圈,最後在蝴蝶偏飛爭奇鬥豔的花叢中停下,這個園子,跟爹爹親手打理的春暉園也很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這裏停留這麼久,還是自己一個人,不見一個活物,原澈也不著急,看著滿園春色,似乎頗有興致,恨不得再賦上一曲。
似乎是欣賞完了,他俯身扯下一朵紫藍色的花,才剛直起身子,身後就突然傳來一聲似責非責的話——
“不是告訴過你,不能亂扯花草的嗎?”
原澈背脊一僵,刷地回頭,“爹爹?”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形,站在他身後的,不正是去世沒多久的原爹嗎?
才幾天沒見,卻是天人永隔,再次相見,恍如隔世。
爹爹……
千言萬語哽在心頭,原澈眼睛一酸,霎時紅了眼眶,活再久,在父爹麵前,也還是個孩子,他楞楞地上前,走到原爹麵前,伸手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下,能摸到。
他跪到原爹麵前,雙手抱住他的大腿,頭輕輕倚過去,“爹爹,孩兒好想您啊!我不想您離開我……”
“傻孩子……”原爹垂頭,伸手捋捋原澈墨黑的長發,笑容和藹慈祥,“芸芸眾生,燈生燈滅,人終究會有一死,化作黃土一坯,再入輪回,爹爹不過是走到這一世的盡頭,而你的路,還得你自己走下去,爹爹不能陪你到最後。”
原澈閉上眼,他知道人死不能複生,爹爹是不可能再回來。他寧願相信人有輪回轉世,這樣,爹爹就能重新投胎做人,而不是就此消散。
他應該看開,不能讓爹爹投胎都不安心,他們之間的親子緣分已盡,終究強求不得。
“爹爹,對不起……”
對不起欺瞞了您,對不起沒能在最後一刻見上一麵,對不起沒保護好您最終還害了您……
“真是個傻孩子。”原爹疼惜道,“你是我們的孩子,當父爹的,為了自己的孩子,什麼事都可以做,隻要你好好的,我們就好好的。”
原澈心中更加愧疚,事到如今,他有很多話想對爹爹說,他想懺悔,他想說自己不是故意不回家的,他當初以為自己是奪舍重生的,所以才無法坦然接受父親和爹爹無私的愛,所以才逃避,他錯了……
時至今日,哪怕不去想,原澈也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當年是自己意外魂魄離體才在異世投胎轉世的,他是被遊方道士招魂召回來的,隻是這邊才過了幾天,他在異世已經過了二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