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一戰(二)(1 / 3)

“我兒喜歡你, 我沒有辦法。聽聞皇室極擅長隱瞞地下情, 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你卻得寸進尺?!”季柏冷哼一聲, “眾口鑠金, 積毀銷骨!我兒行事素來肆意放縱, 若是身受萬人矚目, 他日做錯了什麼事情, 受到無數誤解苛責,你又拿什麼護她周全?”

“爹!”季沁喚了一聲,製止了他對姬珩的斥責。“我既然選擇了他, 為此而引起的一切後果,我都會有心理準備,請爹娘放心。”

“爹沒有說不讓你和他在一起, 隻是希望他能夠像先皇一樣, 把愛人的身份藏得隱秘些,能藏一輩子, 誰都不知道, 才是最好的。”季柏解釋道。

季柏還要再說話, 卻被李譚然伸手製止住, 她閉上眼睛平靜了片刻, 默默起身, 將姬珩和季沁從地上拉了起來:“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骨血,看你瘦上一分,我就心疼, 看你跪在地上, 更像是跪在我心上,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娘呢?”

“娘……”季沁不安地看著她。

“為娘知道你心中有他,他心中也有你,既然當初背著我們成婚已經禮成,那這個女婿你爹他再不願意,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他如今說這麼多,不過是擔心若是公開,你腦袋上頂著個王妃的身份,以後日子過得不開心罷了。”李譚然歎了一聲,“說到底,娘也擔心,可又能拿你怎麼辦?”

“伯母——”姬珩剛要說話。

季沁拽了下他的袖子,給他使了個顏色。

姬珩愣了片刻,改口道:“母親,我會好好待她的。”

李譚然無奈看他一眼:“殿下改口倒是改的快,可惜隻一句母親,還無法封給你改口費。”

“——父親。”姬珩躬身行禮。

季柏轉過身去,給了他一個後背,撐著下巴,依舊氣哼哼的。

李譚然朝季沁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天色晚了,你送殿下離開,我勸勸你爹。季二,你也帶著你沉姍姐姐去休息吧。”

季沁應了一聲,拉著姬珩出了廳堂。

屋外夜色漸濃,空氣中浮動著淺淡的荷香,月色灑滿地麵,也拉長了人影,一步步仿佛都走在碎玉亂瓊之上,季沁一路上沉默,她腳步虛軟,一路上奔波令她現在還沒有什麼力氣,姬珩看了她一眼,突然彎下身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身側飛馬上,停下了步子。

“心肝兒你怎麼了?”季沁奇怪地問。

姬珩看著她,淺色的瞳孔在映著天邊滿月,更顯剔透,他姿容無可挑剔,隻是平日裏神情總是太冷,此刻認真地看著季沁,唇角掛著笑容,頗有些冰消雪融的意味。

季沁忍不住滿足得歎息。當初季二知道她一開始是因為美色而去追姬珩,覺得她膚淺,可季二那小子怎麼知道,每次看見姬珩這麼對她笑,就覺得膚淺也值了。

“我很開心你在父母麵前替我說話。”姬珩低聲說道,眼睛之中仿佛有星光閃爍一般。

季沁好笑地看著他:“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竟值得你這麼高興嗎?”

“嗯。”姬珩認真地應了一聲。

他自幼和姐姐相依為命,早已忘記了父母的臉,他沒有王氣,姐姐又懦弱,雖然私底下竭力對他好,卻也不敢在官員朝議的時候替他辯駁半個字,各種唇槍舌劍之下,他也練就了一身堅硬的盔甲,無論旁人怎樣冷言冷語,也能麵不改色。

直到遇到了季沁。

若是以前的磨難,隻是為了等待她,那也是值得。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更覺得你爹娘說得有道理。”他想了想,還是說道,“九鳳昨天從冀州入境,帶來了數十個北地的精兵幹將,都能識字,念過幾年書。他們的入籍文書皆是由季家出麵擔保。冀州侯覺得奇怪,通知了我。由此我知道了你答應同我祭祖的原因。”

季沁一愣,眼中帶著歉意。

“沒關係的,不要愧疚。”姬珩摸著她的臉,“為夫豈會這點度量都沒有?”

季沁笑了下,把自己掛在他的脖子上。

姬珩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道,“如今你爹娘肯承認我,即便是捏著鼻子認了,我也高興。而且現在確實不是讓你冠上王妃這個名號的時候,我不想你受委屈。”

季沁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姬珩性格偏執,沒有安全感。他一直認為季沁不肯隨他祭祖,是因為她沒有承認他。但是萬萬沒想到,這次季沁主動奉上機會,他卻選擇了放棄。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餘下的事情我來替你擋。”

“心肝。”季沁看著他發了一會兒呆,說道,“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得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姬珩不喜別人誇讚他容貌,但是麵對季沁,也惱不起來,索性在她下唇咬了一下:“油嘴滑舌。不過這事有個前提——”

“什麼前提?”季沁笑眯眯地問他。

姬珩清朗的眉目之間流露出些許委屈:“你爹說的那句話你不許聽,我不要地下情,我要名分。現在不給我,以後也要給我。”

季沁挑他的下巴,“小娘子放心,你這麼乖巧,小爺可舍不得讓你沒名沒分地跟著我一輩子。”她聲音裏一副紈絝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