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一認出胡媚娘,萬梅劍就擎在手中,全身精氣神不由得集中,冷冷的看向胡媚娘。腦筋飛速的轉動,黃裳知道自己不是胡媚娘的對手,胡媚娘已是上三品仙流中人。
胡媚娘似乎被這滿園的梅花吸引了,隻是輕輕的撇了黃裳一眼,就轉頭去看梅花,一雙玉手在每一朵花上流連,不時的還摘下一兩朵,淺淺的嗅,她將一朵開的最精神的梅花插在她的鬢角,忽然,莞爾一笑:“我漂亮不?”雖然,黃裳已經在心裏暗自提防,但還是一陣心神蕩漾,心猿意馬,趕緊將心神進入長空冷月的意境。
黃裳道:“胡媚娘,何必耍這種小手段,我雖不知你為何這麼快到來,但是想要我黃某人的項上人頭,親自來取。”胡媚娘眼裏詫異的眼光一閃,據她的情報,這獅王的世子,年少重病,獨居小樓,幾乎不已他人接觸,還是近日才走出鎮國侯府。想不到還是有血性勇氣的,不愧是獅王的兒子,雖是病獅,也不容輕辱。
胡媚娘嬌笑道:“小侯爺這樣說,奴家很傷心哩。奴隻是仰慕鎮國侯的風采,這才不遠萬裏來這帝都看看,小侯爺這冷言冷語的,叫奴家怎麼是好呢?”
黃裳將萬梅劍豎在身前,根本不敢去看胡媚娘,這才勉強保持清醒,道:“胡姑娘你也是名動天下的大高手,這點小伎倆,何必多用。我自小愛劍,但今日在身邊的也就隻有這一把萬梅劍,劍雖淺陋,但還望胡姑娘不吝品評。”
“哦,萬梅劍,此處有萬梅,此劍也叫萬梅,卻不知一劍之中能否有這萬梅的冷豔,能否包容著萬梅的各具姿態呢。”胡媚娘果然將萬魅大法收起,但她本就是絕世佳人,散去魅惑,也天然動人。
黃裳很是欣賞的看著胡媚娘,心裏忽然湧起,“親本佳人,奈何為賊。”的感慨。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一條妙計。
黃裳道:“胡姑娘,我知你此來為取我性命,小侯雖然不肖,也要拚上一二。但這是家母的墳墓,我不希望打擾家母安息,還請胡姑娘跟我來。另覓佳地,與君一戰。”
胡媚娘藝高人膽大,自信黃裳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而這神劍山莊還沒有能入她青眼的。微微一笑,也就跟上了。
胡媚娘沿著梅林間的小道,左拐右轉了一會,忽然,眼前豁然開朗,但一股悲意彌漫在空中,似乎要傷心到萬古,天崩地裂也不能改變的悲傷,胡媚娘一時不擦,竟鼻頭酸澀的,眼角濕潤,但胡媚娘不是普通人物,心神一震,便自悲傷轉醒。笑道:“這小冤家平白的賺人眼淚。”
一走出來,就見黃裳拔劍挺立在一處頹圮的圍牆下,整個人好似變成了一把劍,鋒芒衝天。
胡媚娘將手裏的梅花拋掉,任它落在這風塵中。才要開口調笑黃裳幾句,心神卻被牆上所吸引,她凝神看去,是一首詞《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一字字就變成一把把鋒利的長刀,向她激射而來。
此時,黃裳動了,他口裏黯然的吟唱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周圍場景一變,胡媚娘隻感覺自己到了一個矮矮的山崗,夜色深沉,還有一顆濃重如墨的鬆,而黃裳獨自站在山崗上,一劍刺來,劍光混在夜光中,無限的悵惘,懷念,悲傷。
胡媚娘想躲,但她發現這空間已經被凍結,而她的心神也被這一劍的悲傷所吸引,忍不住淚流滿麵,似乎了無生趣,此生對她最重要的人都已不再,獨留她一人人世間孤苦。胡媚娘淒厲的高喊:“黃霸仙。”整個人渾身鮮血四濺,化為一隻血狐,張牙舞爪的擋在這一劍前,胡媚娘終於清醒,她本是玩弄心神魅惑的行家,但是這一首詞是獅王黃霸仙親筆提的,懷念自己的妻子,巨大的境界差異,讓胡媚娘身不由自的陷在這個幻境中。靠著自傷才擺脫。
黃裳沒有去看胡媚娘,把胡媚娘引到這,是他本來的算計,要靠黃霸仙的這一牆筆墨,擊退重創胡媚娘,他繼續往下念:“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一片片的荒墳出現在胡媚娘的眼前,人終有一死,這無數的墳墓,那一座可以讓你安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