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照亮整個鎮國候府,陰影從黃裳的腳下一直退卻到他的嘴角,他的眉間,黃裳忽然發現今天的太陽,好絢爛,豔麗,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但黃裳還是強撐著,盯著太陽看,眼角有淚水流下都不覺。
黃霸仙微微一笑,獅王嘯天刀反手背在他的背上,這把已經被他煉成身外化身的神兵,也是一陣輕微的鳴叫。黃霸仙回頭看了一眼黃裳,若是這世間還有什麼讓他放不下的,也隻有他了,在她死後的十六年,也隻有黃裳能讓他有點歡樂。
腳下似乎有一層看不到的台階,黃霸仙慢慢的往上走去,黃裳忽然感覺此時的黃霸仙才是這一生最輕鬆,最肆意的一刻,不用那個在背負什麼,鎮國侯,大齊擎天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隻是想跟黃裳的母親一起,平淡快樂的生活,在黃裳母親死後,也隻有為她報仇而已。
而此刻終於來了。
原本還有些騷亂的妖族大軍,看見黃霸仙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如在登仙路,偉岸的身影,讓營地啞然無聲,自那個人影出現,就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巨手扼住他們的喉嚨,震撼的看著那一個似乎單薄,卻有厚重如天地的人影。
直到獅王走上三十三天,所有人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好一個霸道的獅王,風采如此,令人心醉。敖天的手不由的握緊,在心裏下了個決定,我輩男子當如此,才不枉生在世間,或許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向往的下了決心。
妖師宮中,陽光透不進這個黑暗的宮殿,但是妖師能感覺到太陽已經升起,他的眼睛忽然變得明亮,緩步走出大殿,天光已經大亮,妖師忽然笑了,妖師宮的深處,一座祭壇上,忽然亮起一抹光,是一把劍,劍形如一隻展翅欲飛的大鵬,鵬嘴為劍柄,張開的翅膀是劍格,修長的劍身是大鵬騰起的身軀,會當擊水三千裏,扶搖直上九萬裏,即便是一柄劍,但也有淩雲直上的氣魄。
整把劍有著一種難言的魅力,桀驁不馴,張狂大氣。妖師手一引,天鵬劍就飛到他手中,輕輕握住,一股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老朋友,讓你寂寞了。”
是啊,這把劍卻是寂寞了很久,自他修為大成,天下再難有敵手,他就不再用劍,而今終於有人可以讓天鵬劍出世,酣然一戰。久違的熱血在身體裏流動。
妖師出來了,仿佛黑夜重臨,太陽消失,所有人都感覺一股深沉的沒有邊際的黑暗。降臨,所有人都驚駭。
妖師沒有理會他們,自太陽升起,他的精神就仿佛進入一個莫名的狀態,靈魂仿佛在軀體裏,又仿佛漂浮在身外,我不在是我。
三十三天外,無垠的星空。妖師來時,獅王正坐在一顆星星上,身前放著一壇酒,手裏拿著一條烤魚,悠然的吃著,而獅王嘯天刀卻被隨意的放在一旁,見到妖師,獅王抬頭一笑,妖師也是一笑,像一個孩子一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星海。
妖師道:“我於這星空,來過三回,每一次我都覺得這裏是一個大的墳場,而今便葬你於此,星空明月,蓋代豪雄,正好。”
獅王將手裏的烤魚扔下,把刀橫在肩上,灑脫不羈的道:“自婉兒死後,我就渴求著這一天,我能感覺到她死時的痛苦,而這痛苦在之後的十六年裏,變成了我最深的痛苦,而今一切都會結束的。”
獅王普普通通的一刀劈下,如一個老農在劈柴火,平常的沒有一絲不用,但細看這一刀,卻涵括了這世間所有武學關於劈的定義,完美,大氣,磅礴。也很霸道,一刀劈下,就不容你躲避i,甚至心裏起了這一個念頭,也會被劈成兩半。
妖師天鵬劍從身後劃出,如一個暗夜的舞者,空靈輕巧,妖師的一劍平平的刺出,卻點在獅王刀鋒上,大道至簡,在這一刀一劍間,顯露無疑。獅王和妖師兩人齊齊後退,而後腳下的星辰無聲的粉碎成粉末,漂浮在半空。
帝都外,所有人都如癡如醉的看著,包括老輩成名高手。昊天鏡,這麵年輕高手不惜一切代價搶奪而出的寶貝,這如預料的將獅王與妖師的一戰清晰的投影下來。讓所有人都沉迷在武道的世界裏,妖師和獅王的每一招都仿佛給他們打開了武道的另一番天地。那樣的動人,美麗。
黃裳也立在侯府的屋頂上,觀看這一戰。忽然,黃裳感覺身旁多出了一個人,是小皇帝,一身漆黑的龍袍,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笑。黃裳隻是對他點點頭,皇權旁落這麼多年,即便是皇帝也不會帶來多大的震撼。小皇帝不以為意,輕輕的笑道:“你說你死了,你父親會不會敗在妖師手裏呢。”
黃裳聞言一驚,忽然發現,原本在觀看決戰的妖族大軍,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的攻入城內,幾十個高手已經欺近,一個麵容如狼的老者,手裏一把三丈長的巨刀狠狠往前一揮,磅礴的氣勁,就如山洪爆發一把傾斜。
黃裳眼神一凝,萬梅劍已經到手裏,忽然懷裏的小烏龜化作一團藍光,如水一般的流入萬梅劍中,黃裳還能聽到烏龜的抱怨聲:“這次虧大了,小子我和你的萬梅劍合二為一,你快些將這些人給斬殺了。”黃裳能感覺到小烏龜忽然變成了萬梅劍的劍靈,一時,萬梅劍的靈性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