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這一聲說的速度極快,帶著回音在樹林中回蕩了許久。話音未落便看到數條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一個個速度快的箭矢一般朝著深陷在泥坑裏的馬車射了過來。
車夫吃了一驚,回身在馬車轅上一抹,一把明晃晃的刀就給抄在了手裏。
也不過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馬車的周圍便被那些黑衣人給團團圍住了。車夫冷眼瞧去,來的人足足有二十多個。這些人雖然都蒙著臉,但一個個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太陽穴都是朝外鼓著的,一瞧就是功夫不弱的練家子。
“各位朋友哪條道上的,不如報個萬出來。我們少主子出門著急並沒有帶著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們其它的家人離得並不遠,等我將他們喚了來,一定給各位重謝。”
“重謝?”說話的人是個黑胖子,若不是那一雙眼睛尚且有些白生生的部分,整張臉都幾乎要與蒙麵巾融為一體了。
聽他的聲音異常的洪亮,這人分明就是方才在樹林中發話的人。
“嗬嗬。”黑胖子一陣大笑:“你是想找援兵來吧,到底是來送禮還是打算來叫我們送命?”
車夫瞳孔一縮:“看起來,幾位朋友是有備而來啊!”
“若是沒有點防備,誰敢來劫堂堂三殿下的馬車?”
這麼一來,四下裏立刻就沒了聲音。
黑胖子說道:“既然話都已經說明了,便請殿下出來吧。您看,您是自我了結了呢還是要兄弟們費個事,替你了解了?”
“大膽!”車夫終於回過了神來:“既然知道車裏麵的人是誰,還敢如此猖狂。你們不知道刺殺皇親是死罪麼?”
“皇親?哈哈哈。”
誰也沒有想到,為首的黑胖子居然是一陣仰天大笑,臉上的蒙麵巾都隨著他的動作劇烈的抖動著。仿佛遇到了什麼極其開心的事情。
“不過是個慣常喜歡演皇親的戲子,還真當自己就是皇親了麼?”
戲子?!
車夫一愣,這話聽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幾位朋友是不是弄錯了,我家少主子真是三殿下。”
“你以為老子讀書少就可以騙我?”黑胖子說道:“真要是皇親怎麼隻帶了你一個人出門?真要是皇親,能坐這個出來?”
車夫朝著馬車飛快瞟了一眼,坐這個出來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哪裏想到反而成了致命的玩意?
“到了如今也不怕告訴你們實話。”黑胖子說道:“咱們兄弟幾個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等你們到了那頭可千萬不要記恨哥們幾個呢。”
“當然,哥們也不怕你們記恨。小的們。”
黑胖子一聲大喝:“動手,給我記住了。車上那個小白臉的腦袋瓜,可得完完整整給我留好了。”
“好咧。”
眾人答應了一聲,一個個提著刀便朝著馬車砍了下去。
車夫咬牙,哪裏還顧得上出門時候梁賢妃的囑咐。飛快掏出了一隻煙花出來,一拉引線便朝著天上扔了出去。
“啪”一聲脆響,煙花在半空裏炸裂成了雲遮霧繞的一座山峰。
“老大不好了。”有人在黑胖子耳邊一聲大喝:“這小子要叫人!”
“他媽的。”黑胖子一聲怒吼:“一個戲子還能有這個玩意?趕緊的弄死了算。”
然而……
煙花始終是煙花,也就在炸裂的那一瞬間變了個樣子。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怎麼可能?”
這一次難得的眾人居然異口同聲,之後黑衣人中便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大笑出來。
“小子,你是在搞笑麼?”黑胖子說道:“戲子就是戲子,沒事弄出這種玄虛出來有什麼用處?”
“怎麼可能?”車夫仍舊不能夠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但事實就是事實,並不會因為他不肯相信而有分毫的改變。
“小亮子。”馬車裏頭傳出男子淡然無波一聲輕歎:“不會再有人來了。”
下一刻從車窗處探出隻骨戒均勻的手掌出來,這一隻手修長如玉,比女子要大了許多。除了中指的第一指節處帶著些微的薄繭之外,旁的地方再沒有半絲的瑕疵。
接下來便是宗政璃俊逸的麵龐。
往日的宗政璃雖然出身與皇族,心底裏對自己的身份實際上還是很有幾分芥蒂的。加上書香世家的梁氏長久以來的熏陶,他的身上或多或少總帶著那麼幾分書卷氣。
但,如今的宗政璃。也不知是境遇的改變還是重傷未愈,整個人看上去都是病懨懨的蒼白。
這麼一來,眼底那素來自信而璀璨的光亮也已經蕩然無存了。瞧上去竟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哪裏還有往日半分皇子的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