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顫,伴著第一縷陽光衝破黑暗,簡易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捂著頭,一陣低歎,自從周身靈根皆斷,她就不再打坐度夜,而是像個極其普通的凡人那樣,日日沉睡——多虧了自家師父製作的靈符,沒有夢寐打擾清靜,如此一百多載,合計一個多世紀過去,她竟不知秘境的那段經曆,自己未曾像以為的那樣徹底忘卻。
和每日一樣,簡易起身,踱步至院內,例行打拳。
她打的是師父沈觀從凡間尋來的養身拳,據說是某個名門醫家不外傳的秘法,便是凡間體弱者經年不歇地每日練習,活過百歲也不是夢想。
這效果是真是假,簡易不得而知,反正憑她這種在凡人眼裏很不科學的年齡,也不知道放在她身上,會不會有時效性的幹擾。
就這麼一載接一載的練下來,簡易覺得別的不說,隻論通體爽快倒是沒錯。
而這次將拳一遍打下來,效果又不相同,就像前一晚的夢一樣,汗水帶著心結,一起從她體內徹底散去。前一日,師父的話,解。放了她的精神,這一日,一通拳打過,解脫了她的身心。
收拳養神,簡易並沒有因為靈根重續、筋脈再造而記著重新納氣修煉,反倒是和過去的無數次養起邁步一樣,閉著眼睛走著熟悉的步數,這也是那套養身拳附帶的步法,為著是調動起體內的精氣神以蘊養內體。
想當初,一朝重重跌落,修真界的任何功法,哪怕內斂之極、不需調動內氣的功法,她也無法練之一二,師父萬載收藏,於她一一試過,不是痛得她欲生欲死,便是毫無作用;為這個,師父怕她在精英弟子群聚的洞府吃虧,親自接她回了峰外峰……
不知何時,她停住了腳步,坐到石椅上,托腮凝思,滿腦子都是她和沈觀師徒二人的點點滴滴。
回想起師徒初見,正是她剛剛穿來的時刻,在陌生的環境、喧囂的氛圍下,她正自迷糊不知所措呢,就被送到了沈觀麵前。初生的淨眸,就那麼看著某個外形極具欺騙感的男子,忽悠著那些老實人,直到四眸相接,時間好像就那麼戛然而止了……
簡易在當時聽得分明,她這是出身在某個修仙世家的凡俗支脈裏,便是不跟沈觀走,依她的靈根,也是要被送到修真界的。與其人生地不熟、沒有強硬後台的到大家族裏受欺負(大霧,此處是簡易在地球時看文太多造成的印象,和人家本家木有半點幹係),倒不如跟著這個她直覺有好感的人走。
不是說,小孩兒一般都有野獸般的直覺麼(再次大霧,這家夥代入感很強,真把自己當嬰兒咯)?她看到沈觀的第一眼,就是這人很強,非常非常強,給他做徒弟會有前途。
第二點,簡易不得不說她被沈觀的自我介紹打動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來曆,竟然跟一個小嬰兒認真的介紹自己,最末了還說:“我可是非常非常護短的喲!”
護短?!好的,就是他啦!
根據她看文的經曆,在修真界,有本領又護短的長輩,是最好的長輩!起碼兒,隻要她自己不上趕著作死,一般是沒多少人去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