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對著的人,容貌有些猥瑣,她吹著小胡子,低聲嘀咕:“若不是因她樂善好施,到處結友,又哪裏會被人鑽了空子?你說,你不過一個中小家族,在當地的名望卻超過了幾大世家,連皇族人都沒她家名聲好,可不是惹眼啦?這倒也罷了,偏偏讓人查抄出隱匿叛軍的證據,可見是不知輕重的緣故。”

簡易在一旁聽著,見這幾人雖然家境稍差,卻也能提供不少信息,便踏實下來,認真旁聽,直到她們提到何澄,她的心便“咻”的一聲,提溜了起來。

她到最後也不知自己是怎樣踉踉蹌蹌的走開的,直到在何府門前看到那抹虛影。

何澄此時也不過二十二三的年紀,這一刻她像個孩子一樣,蹲坐在明明剛修好卻盡是斑駁的大門邊兒,縮著身子隱在暗影中。

“清越?”簡易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此這般連喊了四五聲,何澄才緩緩的將頭從雙臂中抬起,隻是她的眼中盡是茫然。

看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裏盡是陌生,簡易有些難過,想要再說什麼,卻也不知從哪裏開口,倒是何澄自己,盯著簡易看了半天,才緩緩笑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好聽,清亮婉轉還藏著一點點軟糯,語速若是快些,倒是像屋簷子底下的幼燕呢喃一般。

“我瞧著您有些眼生,聽您喚我,不知可是有何難處?”

一開口就是要幫忙,簡易聽得又心疼,又憤懣。

起初見到清越,簡易是有些得意的,雖然清越是空間的主人,但是在男子氣概方麵,她真是將清越甩出十條街去了,甚至相識的那刻,她對清越還是有些隱隱的看不起。

隻是人心終是肉長的,兩人相處得久了,清越原先那些於她眼裏是瑕疵的地方竟似乎都不存在了一般。

可是到了現在,簡易才知道,原來清越身上的嬌氣,是這個時代的風氣培養出來的。

比如,她曾在找清越的過程中,不隻一次看到兩個俊美的小郎君手拉手的玩耍,和個小姑娘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更有甚者,她曾在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臉上,看到厚厚的一層敷粉。

現在,簡易無奈的跟在何澄身後走著……

在簡易搖頭說自己不需幫忙後,何澄就開始慢慢的踱步在大道上,見到誰可憐了、誰無助了,都要小跑過去伸手幫忙。隻是,她畢竟是一抹虛影,便是有心亦是無。於是,何澄在不斷的伸手無果後,本就迷茫的雙眸變得更加迷惑。

直到她看一對老人家帶著個幼子,餓倒在雪地上……她慣性的抬手摸向腰間的荷包。

隻是,那如玉的秀手停下來了,腰間什麼也沒有……

直到這一刻,何澄才頓悟,原來如此……渾渾噩噩似乎從她身上一搖而散,那若修竹一般的身體夾雜著悲勢,在哈哈大笑中,搖搖欲墜。

簡易似乎看到何澄狂笑的臉上,閃過兩抹水光。

水光,彙而成珠,沒有直落雪地,反而在空中化為幾點光澤,將何澄包裹起來,爆發出極大的光波,綻放出刺眼的光亮,直到將簡易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