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記憶之一:

簡臻無辜的瞪著一雙大眼,臉上寫著“您說讓走的啊”,簡夫人懶得看她,卻又不得不看,她起身看著女兒們道:“易兒,你們姐兒倆個都要領彼此的情啊!……還有你!”簡夫人點著簡臻的頭道:“別管你姐姐嫁得好不好,將來過得好不好,她眼下都是為了咱們家,你也得知情領份,懂麼?”

簡臻一臉無賴相,應道:“娘親這話最好說給兩個哥哥和嫂子聽!還有小六兒聽!”

簡夫人沒好氣道:“這還用你說?我現在說的是你!”

簡臻一臉豪邁的摟住姐姐,笑道:“那就更不用娘親叮囑啦,我將來可是要做姐姐靠山的人啊!”

簡夫人攥著帕子的手,指著簡臻半晌,實在是哭笑不得,最後幹脆轉身回到床頭,對大女兒道:“易兒,你快快給我把她帶走,我見她就煩!”違心話說到一半,隻聽門外傳出一陣笑聲,接著簡父掀簾而入,他對簡夫人說:“夫人啊,要不怎麼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呢!咱們輾轉反側在一旁擔心,人家卻美不滋滋的過得好著呢!”

簡夫人嗔道:“還不都是夫君寵出來的?”說著又揮揮手,道:“易兒趕緊帶著她走吧,再多看一眼我都得暈上一回!夫君你說說,這丫頭到底隨誰啊!”

……

簡易這裏應下了,簡大夫人轉頭就將情況說與章函回。

連簡大夫人都沒想到的是,章函回竟毫不猶豫一口應下,並很積極的和簡大夫人商量著如何籌備婚事。簡大夫人被他的熱情鬧得有些吃不消,借口以要和弟媳商量為由,將他打發走。

且說章函回轉出內院,回到放著硯屏的暖亭前,駐足。他腦子裏漸漸浮現出昨日上午路過時的畫麵:

一叢金黃的迎春花正在日頭下吐蕊怒放,日光下的露珠伴著嬌嫩的花瓣在微風中輕顫。在它們的斜下方站著一對姐弟,那女孩兒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一身淺色繡紋蓮蓬衣,玉麵素顏甚是好看。一支迎春花從她鬢邊擦過,就好像是簪在她頭上一樣,這蓬勃的年紀配著綻放的鮮花,倒真是應了“人比花嬌”這個詞。女孩白玉般的嬌容在迎春花的映襯下、在光暈的投射下,就好像蒙發著一層瑩潤的光華。風一吹,枝搖花落,無數花瓣旋舞而下,花雨中更顯出女孩的風儀榮華。

姑娘對著麵前的弟弟輕輕頷首、朱唇微起,聲音溫潤柔和:“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這話本沒錯。可大丈夫立存於世,橫刀立馬也好、舌戰群雄也罷,靠的可不僅僅是別人的激勵,更多的還要你有一顆為國憐民的心,有一種上可觸天、下可納地的豪邁胸懷,有一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風度和智慧。”

弟弟:“二姐姐,我想當將軍!……可我自己身子骨不爭氣,連多跑幾步都不成,我……”

女孩俯下身,一臉溫柔地摸著弟弟的臉,她的聲音像黃鶯一樣婉轉,說出的話語卻凜冽似三冬的寒風。她說:“小九兒,那你就更要好好讀書啊隻要小九兒你肯上心肯努力、多讀書活讀書、知行合一,那麼終有一天,可以成為將軍。”

“將軍、將軍、章將軍!”一個年輕人來到章函回身邊,他是章函回的身邊的副將,姓秦,名亦知,字念同。

秦亦知將章函回從回憶中喚過神來,章函回回首一笑:“是念同啊!有什麼事?”

秦亦知挺胸行禮,禮畢才恭敬道:“將軍讓屬下所備聘禮已經運抵京城,其餘的,就隻等將軍您來下命令了。”

章函回點點頭,吩咐:“你去京郊看看同來的人,讓大家為章某奔波了這麼久,咱們不能虧待了弟兄們,你可要好好招待眾人啊。”秦亦知領會,又行過一禮,便按照章函回的吩咐做事去了。

章函回邁步而回,臨出院口兒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依舊開心生長的迎春花,這才轉身向自己寄居的客院走去。當然,若是此時有風刮過,風兒定能聽到他說:“若真如此,那當真是好得很了,好得很了。”